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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筋暴起的痕迹很明显,随时爆裂,右手一拳砸在斑驳的墙壁。

骨骼和坚硬的墙壁相撞的声音巨大,血液顺着指尖往下滑,一滴一滴地砸到地面?。

鲜红的。

水梨下意识往前?,想拉起他的手看,却在他的视线中?硬生生停住脚步。

他的声音传来,覆盖了整个如雷般的雨声。

像泣了血。

“水梨,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

-

夏季的第一场雨来得?姗姗来迟,暴雨如注,把独属于夏的夏天滋味冲刷得?一干二净。

这个夏天留给水梨的最后印象。

是祁屹周在雨幕中?的背影。

沉默的,晦涩的。

一步一步,退出她的世界的。

他。

永远不会原谅她了。

第54章 [VIP] 54

杨李耷着身子, 从?外面晃回来。

一进门,宿舍环境昏暗,他?以为宿舍没人,刚想开灯, 鼻尖却倏忽接触到?一股极浓郁的烟草味。

哪怕杨李平时也没事抽两根, 都受不住如此呛鼻的气体, 忍不住咳嗽两声,闭了闭眼。

再?睁开,才在宿舍一角发现祁屹周的身影,手机微微闪着亮光, 可以看见,他?蜷在张椅子上?,背脊弓着, 脑袋耷拉,视线凝在虚空中一点, 修长的指尖夹着根燃着的烟,猩红的火光在背光处似灼痕。

整个人晦涩阴郁, 像碎在墙角的尖锐玻璃, 暗不见天日。

“祁哥,你怎么还在这儿?”杨李皱着脸,“不去送送梨子吗?”

“还有这几天你都去哪里了?课也没上?, 星期三那节课点名?,”杨李边给?手机充电, 边嘀咕着, “那老师挺严的, 搞不好会挂科……”

他?一个人说得起劲,自己?叨逼叨了好久, 才发现祁屹周一言不发,他?顿了顿,侧过身。

“嚯……”他?被祁屹周的脸色吓了一跳,“哥!你这是多久没休息过?怎么脸色差成这样?”

哪怕他?临近高考那段日子,熬夜成那个样子,脸色都没祁屹周现在的难看,肉眼可见的憔悴,像很多天没休息过一样。

祁屹周像是被他?的话惊醒。

良久,动了动。

“没多久。”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这叫没多久?给?,喝口水。”杨李递了杯水过来,顺手开了灯。

极致的白光之下,可以看见祁屹周指骨伤痕明显,杨李看了两眼,没忍住,“你这手怎么弄的?这么严重,不处理一下吗?”

祁屹周看了眼,无甚表情地“嗯”了声,像完全不在意一样。

杨李也就歇了劝他?的心思。

时间缓缓推拉着。

他?不知?道现在几点,只知?道每分每秒都很难熬。

他?长时间没休息过,被烟呛沙地嗓子异物感凸出?,明明很疲惫,难熬的感觉却压住所有的情绪,胜者为王。

杨李弓着身子,打游戏,忽地被叫住,“杨李。”

他?头不抬,“怎么了?”

杨李问得随意,不懂另外一人,每个字每点停顿都来得哑,“你见到?……水、梨吗?”

念过千百次的名?字,在此刻却生疏的厉害,难以出?口。

“见过啊,早上?去京舞找人,看见梨子了,她挺开心的。”杨李道,“毕竟梨子一直就有追求嘛,你别看她那么单薄一个人,实际上?野心大着呢,现在要出?国追求更好的,换我也开心。”

祁屹周身子往前探,掐了烟。他?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单手拉领,遮住下半张脸。

不言不语。

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离了他?以后,还是生活得很好。

在笑。

他?知?道他?和水梨的感情可能不对等,但是他?不在意,不着急。

他?想着,他?喜欢她多一点,也挺好。

她不是个善于依靠人的性子,她一个人哭,哭也是小声的抽泣,情绪总藏得内敛,明明自己?很难受,却从?来不说。

他?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养成这种性格。

但是不妨碍他?心疼。

好不容易,养熟了一点,会和他?说难受,开心,会表达情绪。

他?就像一个守着宝藏的人,每天为找到?的一点细枝末节的线索,欣喜。

却没想到?,会等来她说,分手吧,她不想等了。

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似一场儿戏。

他?知?道不对等,但是不知?道竟会不对等到?如此。

连告诉她,他?可以跟着她一起出?国,都不想听,她像迫不及待丢下一个大包袱。

舞蹈才是她的全部。

而?他?只是其中一个莫名?其妙的调味品。

无力感和疲惫感一起蜂拥而?至,他?很少有这种时刻,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问这干嘛?”杨李打完一局,抽空看祁屹周一眼。

男生背脊靠在椅背上?,骨线拉直,毛衣拉得高,只隐隐窥见,眼睫有点湿,似有水色往下滑,被黑色高领毛衣挡住。

杨李在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祁哥这么骄傲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哭。

只是和窗外飞机轰鸣声,一起划过的是一句——

“我是不是,很遭人厌……”

“ ……”

一四年的夏天。

他?喜欢上?一个人,陷入了漫长的水逆期。

一七年的冬天。

水星逆行,她终于看见了他?。

水星拥抱太阳,水逆止于那一秒。

一九的夏天。

他?才发现,水星不会脱离轨道。

他?得来的只有灼烧一场。

-

水梨到?俄罗斯是第?二夜。

一下飞机,一股浓重的寒意席卷而?上?,毫不间断的雪,落在莫斯科的夜色。

路灯朦胧、街上?人很少,她站在莫斯科的地面上?,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找酒店的这点时间,她的肢体被一点一点冻僵,疼痛之后是麻木。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

她把行李随意地丢在一旁,拉开窗帘,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落下的雪。

很难想象,她已?经离京城5843公里。

京城和莫斯科,似两条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多少距离才会交汇在一起的线。

那么。

他?和她,现在距离多远呢。

除了那5843公里以外,心的距离还有多远?

远得她想他?,都只敢偷偷的。

在俄罗斯的日子,很难熬。

高纬度带来的寒冷,对她来说,是一道很难克服的障碍。

她的手常年都是僵直的,每一次弯曲都像敲碎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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