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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恭敬敬地禀过了两位姐姐。

林容只当无事发生,倒是崔琦追问:“真的出城去了,没留下什么话儿,也没吩咐什么?”

崔颢只摇摇头:“陛下命我好生读书,不可荒废学业。”

崔琦叹了一声,到底是放了林容:“行了,你要去天水阁,我也不拦你了,叫人护送你去,只别太晚了。”

林容到底如愿,拿着宣平侯府的帖子,入了心心念念许久的天水阁。那书阁修建得颇大,听人说藏书近四万册,是江东大儒蒋太傅所建。

那阁中寻常并不许人出入,只借书,也只得在待客的厅轩中看,看完了立刻归还,不许人带出阁外。也不知是宣平侯府的帖子起了作用,还是陆慎给的文书起了作用,主人家另僻了一间静室,供林容观阅书籍。

林容一面瞧,一面把那精妙处、疑惑处誊抄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又或是几个时辰,又或是一小会儿。林容一抬头,便见静室外,夕阳斜照湖面之美景。叫恍住了好一会儿,忽见那边立着个青衣男子,见林容望过来,拱手同她见礼,身旁还放着一盆花。

林容搁笔,推门出来,颔首见礼:“蒋先生,您怎在此处?”

此人二十来岁,正是陈毓仁口中的敏行兄,他抱起那盆花:“上月舣舟姑苏等地,赴宴,见一园中,似种着林大夫口中说的曼陀罗花,花叶形状有些相似,本想命人送了去给你。不想,刚一回家,便听人说你到叔父的天水阁来,这才赶了过来。”

林容也只在现代的册子上见过,隔了许多年,也并不能很确定,想着制药了试一试,当下也不客气,将那花儿接了过来,笑着道了谢。

蒋敏行实在是谦谦君子,道:“救命之恩,该是我谢林大夫才是。”也并不多叨扰,略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去了。

陆慎的车驾走得也并不快,这一日也不过五六十里里,天刚一擦黑,便在驿站停驻歇息。阿昭生了一整天的起,又不见林容来送她,哭了小半个时辰,叫陆慎从马车上抱下来的时候,睡得正香。

陆慎洗漱了,正欲安寝,便见沉砚在窗外禀告:“主子,今儿晌午夫人去了天水阁,在哪儿瞧了一下午的医书。后来,碰见了蒋太傅的侄子,两个人似是旧相识,说笑了几句,送了一盆花给夫人。”

他说着顿了顿:“奴才的人打听了,说是这位蒋公子年十八,外出游玩时溺水,是夫人救上来的。”

陆慎闻言眼皮不住的跳,溺水叫她救上来的,那必定是跳进河水里,浑身湿透,不是抱着他,就是拖着他。陆慎坐在那里半晌,越觉得胸口不顺,还说笑了几句,谈什么事情可以说说笑笑呢?

他忽地站起来,碰落了茶杯,顿时惊醒了一旁的阿昭,坐起来,揉揉眼睛:“阿爹?”

陆慎抱了阿昭起来:“咱们回江州去,好不好?”

阿昭一听便立刻来了精神:“是要去求娘亲回洛阳吗?”

陆慎嘴角抽搐:“是去接,不是求!”

第98章

林容从天水阁回宣平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 崔琦等着她,还未就寝,见她回来, 忙吩咐人摆饭, 一面替她夹菜, 一面道:“怎么这时辰才回来,差点打发人满城找去?”

林容喝了口虾丸鸡皮汤:“看书忘了时辰,一抬头,天便暗了。阁里的人也并未催我走, 那书还剩七八页, 就索性瞧完了,这才回来。”又伸手去搭崔琦的脉象,道:“便是没有动胎气, 也别累着。”

崔琦笑笑, 试探问道:“你在江州,那天水阁,什么时候想去便去,也不急于一时的。晚上看书,仔细眼睛。”

林容便道:“六姐姐, 过几日,我便走了。”

崔琦立时红了眼眶:“这么急, 多住几日,不成吗?”

林容正色道:“六姐姐,崔十一娘已经亡故了,这里到底不是我应该多待的地方。”

崔琦捏着帕子, 擦了擦眼角:“日后,我坐船去瞧你便是, 左右也不远,一两日的路程。”又替林容布菜:“多用些,家里的膳食到底比外头强些。”

林容一时感怀,笑:“六姐姐到底是疼我,不忍再劝我了。”

闻听此言,崔琦本笑着,又涌出泪花来,伸手去抚林容的脸:“倘若你觉得好,我便替你高兴。”又说了许多话,叮嘱了许多事,衣裳首饰不知搬了多少过来,一一拿着单子同林容分说,末了叹气:“这些东西,连你往日出嫁时的一半都没有,崔氏比之往日,到底是不如了些。”

林容只笑:“我不过一个小大夫,平日里青衣粗布,便是夏日里绢罗也只得一身,寻常不是替人看病诊脉,便是往田地间看药农种的药材。倘天气好,往周边山里去寻药材,一连几天也不会下山的。那里用得到这些金钗玉镯、绫罗绸缎?”

崔琦听了,心里颇不好受,说不出话来。直到深夜,崔琦这才起身回转,叫林容送到廊下,道:“回去歇着吧,别送了。”

翠禽跟着林容身后,默默道:“六姑娘的性子,变了好多。”

受了那么多的磋磨,怎么能不变呢,你不变,那是活不下去的。林容沐浴更衣,出净室,一面擦头发一面同翠禽道:“天下承平,江南各处也算太平,我想带几位医馆里的人,往各洲郡,亲画了草药图鉴来。碰见的药材,要么是晒干,要么是炮制好了的,倘若在野外碰见了,倒不一定认得出来。好些庸医,常常不能分辨。”

翠禽听了点头:“是,连张老先生有时候也能认错。”

林容便问:“我是想问你,是跟着我,还是留在江州。留在江州的话,我把你托付给六姐姐,叫她给你寻个好人家。”

翠禽摇头,指着那一箱子金银翠宝:“县主不如赏我点金子,将来我自己开个医馆才好。”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都不再提了。

一时林容放帐安睡,只她同阿昭相处了七八日,那孩子日日躺在她身侧,身上总是带着一股甜甜的奶香味,临睡前总缠着林容叽叽喳喳说话,也不管听不听得懂,从医馆里有多少人,一直问到门口的狗叫什么名字,母女两几没有一刻分离。

此刻一时没了阿昭,林容闭眼多时,却久久未能入眠,索性坐起来,在帐中点了一盏小灯,把白日里在天水阁誊抄的笔记,拿出来翻阅。

忽听见廊外脚步声,门吱吖一声被推开来,林容以为是翠禽见自己在里面亮了灯,便起身来查看,道:“翠禽,去歇着吧,没什么事,我睡不大着,索性看看书。”

那脚步闻言立刻止住,林容又翻了页书,却没听见关门的声音,一时觉得奇怪,掀开帐帘,便见陆慎抱着阿昭,静静立在床前三步远,一时两人都并不说话,只幽幽望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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