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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打消了霍总的疑惑。
霍彦衡蛮不痛快的嗯了一声,在一片霍总慢走的招呼声里赶回了家。结果到了家,他的心情依然没有好转。他见看舒成还穿着他的衬衣,心里就不乐意,他知道家里做事的人难免势利,只当是照顾没上心。“你自己衣服呢?昨不是买了一堆,管家没拿来?”
舒成脸就红起来,他是不舍得脱,这理由可不好意思开口,眼看霍管家就要含冤被屈。幸亏老大爷不知打哪儿冒出,急忙解释,说是舒少爷自己不想换,心里却想,这位年轻人难道也是茶艺之道的大师?
“也好,感冒了就少穿穿脱脱的折腾,”霍彦衡见舒成还是一脸病气,挺理智地把这事儿就盖了章,然后又说,“什么舒少爷,把这些称呼都去了,他叫舒成。”
舒成看管家高深莫测的点头走了,心里就有点可惜:“从来没人管我叫过舒少爷的,我都还没乐够,那他管你也叫霍少爷吗?”
“不叫,我不爱听。”霍彦衡说着,伸手贴了贴舒成的额头,“怎么还是烧?”
舒成赶紧说:“不是你的错,我平时一年也要感冒个十次八次。”
“这哪儿成?”霍彦衡就想说年纪轻轻身体素质就差到这样,爹妈都不带去医院看看?他忽然回忆起舒成的身世,便闭了嘴。再看舒成,就有些不值钱的怜悯,这学生也是真的怯弱,自己的衬衣穿他身上,腰部空出那样好大一块,袖口也晃荡得跟水袖似的,领口更是敞得什么,都能从上头往里望见红肿如莓的,破了皮的乳首。半卧床上仰头看着自己时,霍彦衡就觉得舒成未免有点可怜。
“你真喜欢历史?”霍彦衡也不知道和二十岁的孩子能聊什么,从前身边大多是些百伶百俐的人,拿着话题来奉承他。想了想,也只好试探着问,“你要喜欢,先把粥吃了,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舒成急忙几口就把粥吞肚里,还半倒过碗口冲着霍彦衡,“你看,吃完了。”
霍彦衡那边在手机上一个邮件还没回完,就看舒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手里拿个空碗。他喜欢爽利的人,看舒成吃的快,他心里也痛快。霍彦衡就把手机熄了,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到怀里,像抱猫一样就给抱上了三楼。
第10章 10
三楼走廊的尽头没有露台,只有间图书室。里面满满当当摆满了市面上能搜罗到的各种宋史古籍,甚至有那些明清的刻本,比他们大学历史系的图书馆都齐全。舒成猛地抬头看霍彦衡,“你何苦?”他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脱口而出。
霍彦衡不解其意,回答说:“以前想找点东西,去借太麻烦,就干脆都买了。”他还想好为人师,就和舒成说,时间精力是最宝贵的,这方面钱不要吝啬。
舒成攥紧了霍彦衡的衣服,把头埋进去,这不是他要的答案,但他也不可能再问第二次了。他只能祈祷,陷在噩梦里走不出来的只有自己,霍彦衡……没有必要,那段历史还有什么好惦记!
结果天不遂人愿,霍彦衡非得拉着舒成到书柜前,叫他挑着看。舒成没办法,随手抽了本《北行日录》,霍彦衡不置可否,就和他一起歪进沙发,舒成看书,他玩舒成。
真是倒霉的事情总赶在一块儿,舒成一翻开书,就见到霍彦衡贴过的书签。书签透明的部分正好压在这样一句话上,“其父嘱之曰:“我已矣,汝辈当见快活时。”岂知担阁三四十年,犹未得见。”
霍彦衡手掌已经伸进舒成的衣服里,随手揉捏着一段柔韧滑腻的腰,他似乎无所谓地问道:“你怎么看?”
舒成学着最大众的路数回答:“挺可惜的吧,这人的父亲,大概也是绍兴十一年时盼望过北伐的。如果没有宋高宗发十二道金牌严令撤军,他一辈子说不定真能有快活的时候……不过历史没有如果。”
“就只是怪皇帝吗?谁给他的希望?还不是南边的大元帅振臂一呼,两河上下云集响应。结果却算不到,坏事坏在自家。”霍彦衡话音里的讽刺,也不知是给谁。
“与岳元帅有什么相干,坏事的到底是皇上。”舒成忙说,他不知不觉已经抠破了自己的手心。
“但倒霉的呢,还是百姓。我有时会想,河北的人,也太苦了,本来就在离乱里伤亡殆尽,又得了虚假的希望。南宋的人,就算有一万种不得已,没成功就是没成功。你说,那些河北人会不会想,约定好会师,怎么能不来呢?我们都起来帮忙了,怎么又不管我们了?我要生在那时,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更恨谁,是金人,还是宋人。”
舒成只能干涩地附和:“是,乱世很苦。”
霍彦衡接着说:“是太苦了。我总记得一个故事,忘了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了。说有个小姑娘,总是自矜于良田千顷,家资钜亿,别的姑娘腕子上带一个金环,她就要戴一串,一环连着一环。
“后来碰上金人入侵,她跟着家人往南逃,可是逃亡的人密密麻麻,黄河渡口人越积越多,好容易搭个浮桥,人就蜂拥争渡,一下子全掉到水里,陷进淤泥流沙。那个小娘子也这样掉下去了,那时泥沙刚没到她胸口,她就举着手臂说,谁拉我上去,这金环就是谁的。最后她的金环倒叫人拉走了,可她自己却陷在沙里,没了顶。”[1]
舒成埋下头,他心里爆发出一阵绝望,像突然在崖壁上凿出涌泉。太久了,舒成也数不清年月,那时他和霍彦衡轮上休沐,去武昌周边的山上玩耍,他们那天都吃多了酒,霍彦衡就像现在一样抱着他,给他讲了这个金臂环的故事,他最后说,只怕再也回不去了。
霍彦衡说的是自己的同胞姊姊。
舒成那时抬头,一下一下地吻霍彦衡,他替人哭得泪如雨下,嘴里还说:“霍彦衡你莫哭,你都把我脸哭湿了。北方是你我的,也是宣抚和这么多大臣,这么多百姓的老家。朝廷难道能坐视不理?官家难道就不顾大局?等恢复后,我们就一起回渡口边上,给姊姊立坟,然后你还要和我回我老家。”
但现在舒成只能低着头。霍彦衡撤回了手,推开他站起身,从桌上摸了根烟。舒成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努力放松开绷紧的喉咙:“真是很惨的故事,而他们又遇到了很坏的皇上。”
“是啊,”霍彦衡若有所思地说,“人得多天真,多愚蠢,才在别人身上寄托希望。如果指望别人来救你,给你援手,那人就永远不会来。”
舒成终于恍然大悟,没有侥幸也没有宽恕,霍彦衡这话的意思,除了恨极了徐照,还能有别的解读?没有啦,你爱的人就是恨你。
他几乎就要开口,跪下来,坦然面对自己应得的报应。霍彦衡却突然打破了沉默,“抱歉,我刚刚想事情,忘了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