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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道:“礼有礼法,国?有国?规。请世子殿下慎言。”

萧晓环视群臣,试图寻找自己?的支持者, 却?只看?到一张张回避的脸。

“你们?这些墙头草。不,连墙头草都算不上……你们?怕是早就跟薛成璧那杂种串通好了吧!好、好得很!”

他怒极反笑。

“明日早朝, 是不是都准备参我僭越失礼,要治我的罪?用不着,我现在便自去领罚!”

正要“请”他离场的侍卫僵住了身形,眼睁睁看?着他阔步离去。

连皇帝都没开口?,他们?还能?做什么?

官场混到现在的大多都是人精,立即揣摩出了皇帝的意思?。

皇帝这是故意借着萧晓,敲打?新?晋的太子殿下哪。

身为上位者,皇帝深谙制衡之道,永远不可能?任由一家独大。若不是废太子自己?上赶着要卷进景家谋逆一案里,那皇帝且得在两位皇子之间安排几?出龙争虎斗。

如今皇帝又隐隐托出萧晓这个裕王世子……这朝堂,永远不得安宁。

几?位老臣暗自叹息,将复杂的目光投向新?册定的太子殿下。

薛成璧丝毫未受影响,他面上宠辱不惊,从尚书令手中接受了案册和玉玺。

“谢圣人隆恩。”

“谢令君代帝授玺。”

最后?向无定上师拜道:

“谢上师为吾册定吉日。”

百官寂然?。

谢帝王和谢尚书令皆乃规制,但他谢一个司天监的宠臣,绝非祖宗礼法。

如此讨好之举……这位新?晋的太子,怕是要与司天监合盟了。

薛成璧此举,倒是颇合皇帝的心意。

虽然?官员们?不敢明说,但皇帝心里知道,他们?并不赞同?自己?对无定上师的宠信。

此前萧翎对司天监不冷不热,后?来还与无定上师彻底决裂,闹得皇帝本?人颜面无光。

如今看?来,薛成璧倒是个识趣的。

……不,他的二皇子,该叫作萧成璧了。

册定之礼毕,百官只觉头顶阴云密布。

支持萧翎的后?党诸人私下密会?,一个个面上郁郁,为废太子愤懑不平。

“裕王世子当真好勇气!世子敢为殿下鸣不平,而我却?……哎。”

“情有可原、情有可原。这二皇子行事甚为歹毒,还好圣人命刑部搜查景家,若此案被獬豸司拿到手,那二皇子还不知会?伪造出多少人证物证。到时候,恐怕不仅仅景家,连我们?都要被牵涉其中!”

“我原以为二皇子构陷景家一事并不绝对,亦或有可能?是司天监的离间之计……今日看?来是我想岔了。二皇子和司天监,他们?本?就沆瀣一气。”

“贤弟这才悟到此节?”

“所谓‘天命之子’,不正是那狗屁上师用以愚众的说法?如今‘天命之子’嫁与二皇子,正应了祥瑞。依我看?,他们?早就暗自结盟了!”

“嘉定县主是武安侯的独女,没想到武安侯世代忠良,如今竟也与奸佞同?流合污……”

“这倒不敢苟同?。私以为,景家出事以后?,那嘉定县主便与二皇子生了嫌隙。”

“何以见得?”

“听闻县主幼时曾与景小侯爷有一段同?窗旧情,景府遭难之后?,县主着意照料了景小侯爷的姊妹,定还念着同?窗情谊。”

“而且,自打?景府遭难,县主便一直称病告假,并未上朝。就连太子册命大典也没有出面……”

“想毕是勘破了二皇子的虚伪奸诈,心生不满。”

“可怜县主心慈好善、秉公执正,却?不幸遭奸佞蒙骗。”

“若是婚成,又是一对怨偶……”

像是要印证官员们?的猜测一样,薛成璧作为东宫太子上朝的第一日,周瑭仍未现身。

群臣毕至,皇帝御舆以出。

薛成璧身着龙纹朝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百官之首。

谁也想不到,三年前被打?入奴籍、陷于囹圄之人,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为了权倾朝野的佞臣、深得圣宠的太子。

不少朝臣默默不语,心中却?翻涌着失望与愤慨。

……奸佞。

与司天监蛇鼠一窝。

窃取来的东宫之位。

大虞后?继无望,国?将不国?……

在种种视线之中,薛成璧手持笏板,向右迈出一步,独立于百官之外。

“臣有本?奏。”

他直视着上方的皇帝,朗声开口?。

“——臣欲弹劾司天监监正无定上师,以巫鬼之术欺瞒圣人,陷害朝臣,多行不法之事,其罪当诛。”

群臣哗然?!

他们?不是结盟了么?

怎么突然?……

无定上师常年没有表情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比百官更快一步意识到,此前薛成璧的沉默与恭顺,并不仅仅为了保全自身,更是为了麻痹他的戒心。

这让他以为薛成璧会?满足于太子之位,却?没想到对方根本?,意不在此!

“无定上师罪状有十。”

薛成璧眸光如电,声如惊雷。

“乾元二十四年春蒐田猎,无定上师与四皇子合谋,致太子骑马遇险。谋害储君,此罪一也……”

*

废太子萧翎躺在草榻上,目光空洞地望着铁窗外一缕惨白的日光。

此地虽名为安乐宫,却?比冷宫更为可怖,曾经幽禁过大虞历代十三名夺嫡失败的皇子。

在这暗不见天日的铁牢中,五人选择自尽,剩下的八人没有控制病情的药物,很快便陷入疯狂,生不如死。

萧翎觉得后?悔。

几?日前的早朝,若他以命相逼时下手再重?一些,当场自刎便好了。

如此,他倒也不会?死得像个疯子。

萧家皇室的人都是疯子——这是大虞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大虞的国?土是太.祖皇帝在马背上打?下来的,太.祖皇帝智勇奇绝,性情却?时而刚猛暴戾,时而愁郁难解。

时人不知其为病,后?嗣皆以肖似太.祖皇帝为荣。此后?三代,大虞将疯病奉为传国?之宝,以此视为选择储君的圭臬。

直到三世皇帝郁症急发而亡,皇室才得以惊觉。

四世皇帝延请名医,不仅仅是宫中太医,还有乡野的赤脚大夫、武林医毒圣手,甚至异族巫医、祭司、相士……多方会?诊,才研制好了药方。

萧家皇室终于学会?了用药物控制疯病,他们?一改旧制,濯选未患病的皇嗣继承大统。却?没想到,疯病犹如附骨之疽般渗入了萧家血脉,每隔几?代,必有一位皇帝继位后?患上狂郁之症。

年号为乾元的当今圣上,便是如此。

就在皇帝为此焦躁不安时,无定上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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