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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沈放,不得不忍受对方无情的嘲笑。
“哈哈哈哈你跟我一起吧,我也明天过去。”
“……欠你一次。”
沈放又哈哈大笑了好几分钟,在俞斯越忍不住要挂断时才勉强正经下来:“喂,俞斯越。”
“干嘛。”
“你这是在偷偷准备惊喜?看来是跟那个白头发玩真的咯?”
“……不是什么惊喜。”
他还没想好自己为什么要瞒着邝野,只是因为突然有时间了就屁颠屁颠跑去,那家伙肯定会很得瑟,他幼稚地觉得下不来面子罢了。而且,他那晚还夸下了那样的海口……
“你是聊天时最让人讨厌的那种,回答问题只回答第一个的人。”
“不可以吗?”
“什么?”
“……玩真的,不可以吗?”
沈放像是很无奈地,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倒也不是,之前就觉得如果要摆脱上一段的阴影,你肯定得选个不一样的类型,虽然那家伙也太不一样了点,不仅是个男的,还是个大学都没毕业的愣头青,性情和为人处世跟我们格格不入,我看见他那身刺青都有点怂,本来就人高马大长得可怕,刺青像是直接让他武力值翻倍了……”
眼见着沈放要在吐槽邝野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俞斯越准备把手机放一边让他自个儿唠叨去,然后听见沈放说到后面情绪变了。
“……不过,总觉得你还没准备好。”
俞斯越把手机搁一旁,靠在沙发上长长吁出一口浊气。
他慢慢地转动着手腕,受损最严重的右前臂尺神经最近总是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不是换季的缘故。春天到了,结冰的湖面也都开始融化了吧。他想起在泳池里溺水时的愚不可及,那股刺骨的冰冷让他不自觉地蜷缩起双膝抱住自己。
趁他现在还没有变得更糟。
他只是想在邝野朝他走了十步的时候,自己至少能踏出一步。
***
举办燃春音乐节的海滨城市刚下过一场雨,飞机安稳地穿越云层,降落在还泛着粼粼水光的停机坪上。
俞斯越一路蹭沈放的VIP服务,坐车到了郊区,离开场明明还有一段时间,现场已经人山人海,看得俞斯越直皱眉头。
“去不去后台?撞倒不周山应该还没那么快候场。”沈放西装革履地要去巡视。
“你自己去吧。”
“用完就丢啊。”沈放翻了个白眼,“要给爱的鼓励不应该是趁人家上场前吗?第一次上音乐节会很紧张吧……我靠,”他转过头看见俞斯越的样子,愣了一下,“你怎么看起来也这么紧张?”
俞斯越立刻面无表情往外走。
“哎哎,别走啊。”沈放拉住他衣袖,又开始想笑,“你是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啊,不会压根没想好要怎么给惊喜吧?”
俞斯越铁青着脸:“你就当我今天没来吧。”
“可……”沈放还想说点什么。
“沈放。”俞斯越冷冰冰地看着他,“你要是敢在他面前透露一个字,我就宰了你。”
“……行吧,”沈放松开手,“那你小心点,有什么事打电话。”
场地近海,在离海边几百米外的草坪上圈了很空旷的一片地。户外音乐节不设座席,大部分人挤在舞台前方。俞斯越避开人群沿着外围走,在草坪上捡到一张被折成纸飞机的节目单。他作为表演者和观众都参与过不少音乐节,不过燃春是去年才从燃冬音乐节衍生而出的,那会儿斐波那契已经支离破碎,他也没再怎么碰过音乐。新招牌还没打响,请来的表演者咖位都不是太大牌,在节目里收割了一波人气的撞倒不周山算有点流量,靠后出场。
接近尾声的傍晚时分,天边悬挂着淡粉色的云层,倒映在远处的海水之中。撞倒不周山的音乐节首秀被定格在俞斯越的手机里。
撞倒不周山选择了两首非常适合炒热气氛的快歌,一上来便是《怒风》里风起云涌的前奏。
俞斯越站的位置视野挺糟糕,好在邝野够显眼,一头张扬的白发随着风和节奏狂舞,这是个为音乐而生的人,不需要他的鼓励也能做得很好。吉他solo的器乐声从扩音器里充斥天地之间,直击每个人的鼓膜,观众疯狂地叫喊和蹦跳,热切地呼应激昂的音乐,这就是live的魅力。
很多人都没看清变故是怎么发生的。
曹睿——俞斯越后来才知道这个在酒吧也见过、被邝野狂扁过一顿(大概不止一顿)的男人的名字——爬上舞台,从站在舞台边的贝斯手小吉旁边抢走了话筒,歇斯底里地大喊:“凭什么他能爬上这么大的舞台,却没有人再跟我组乐队,凭什么——”
发现话筒线缠住了音响的时候已经迟了,音箱从高处摔落,千钧一发之际,原本就已经起身的乐队其他三人扑了过去,光头的位置离得太远,惊呆的小吉是被茉元拉走的,邝野抓住了醉醺醺的曹睿,笨重的舞台音箱砸到地面上,发出轰然巨响,似乎直接将地板击穿了,然后俞斯越就看不见台上发生的事情了。
保安出动,制止冲动的歌迷上台,有人将幕布降了下来,场面一片混乱,不少受到惊吓的人往外跑。
等俞斯越意识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在干一件十分不理智的事情。他逆着人流往舞台的方向挤去,与陌生人太近的距离让他极度不适,被推搡几下之后,他没一会儿就感觉心慌耳鸣,勉力躲到了舞台边的围栏下。
神志稍稍回笼,他才认识到自己的愚蠢,掏出手机按下邝野的号码。
铃声响了很久,他正准备挂断然后给沈放打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邝野的声音从嘈杂的环境音中传来。
俞斯越顿了一下,全身的力气都卸了,斜靠在临时用复合木板搭起的墙壁上。
“……你在哪?”邝野追问,显然听见俞斯越这边同样的噪音。
俞斯越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你在哪?”邝野显得很急躁,“快说。”
俞斯越下意识地顺从了,他迷茫地看了一圈周遭的混乱:“我也不知道,大概在舞台的左边,有一道白色的围墙……”他听见邝野跑起来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上面有一些灯牌,都是表演者的名字……”
他还在用目光搜寻其他标识,一件硬邦邦的牛仔外套倏忽从背后罩在他头上,有力的手臂将他扭转身体,唇舌被狠狠攫吻住。
被多支口红摧残过的嘴唇不堪重负地发出低微的痛呼,对方很快放慢了节奏,只与他相贴着。
许久,牛仔外套被扯开的时候,俞斯越轻喘着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怎么来了?”邝野的眼眸像海一样深沉,手臂上有一道擦伤,看起来倒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