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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暖流便随之涌入。
隆子云微微颔首,蹙眉看着臂弯间的卫凌,手按在他的伤处,正施着内力帮他止血,然而血液还是不住地往外流,可见伤得极深。
卫凌全身脱力,虽勉强支撑,但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隆子云怀里。
隆子云带来的人已经从外围包抄上来,陆引候这群府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你伤得很重。”隆子云言语间有些担忧道。
卫凌意识已有些模糊,但他仍摇了摇头。忽的,像是想起什么,他哑着嗓子问隆子云道:“是…是主…是王令…”
卫凌不要如何发问,也不知自己为何要问。他心中明明已有答案,却还是问了隆子云,是不是主子让他来救字自己的。
隆子云沉默半晌,还是说了真话:“是呼延浔让我来的。”
隆子云半搂着卫凌,白衣已蔓延上了大片鲜红,然而他却丝毫未伤。
他跟随呼延云烈已有十年,深谙他的脾性。呼延云烈虽杀伐果决,少有恻隐,但却不是个喜欢细细折磨人的性子,往往手起刀落,便了结种种恩怨。
王对此人态度,着实在人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的…残忍。
那日在牢中他便见识了呼延云烈是如何对卫凌用刑的。
然而,呼延云烈向来是不齿于这些中原酷刑的,在关外,即便是对待敌人,也大多只杀不辱。
隆子云自认心思缜密,常人看人至三分,他便能看人至八分。
呼延云烈认定了卫凌卖主求荣,通敌叛国,他却觉得有失偏颇。
虽没见过卫凌几次,但此人心思单纯到只消一眼,便能看透。
如今被当做靶子演这一出声东击西,人都快咽气了却还想着尽忠。就算卫凌是通敌叛国之人,求的也不过是个名利,哪里会有人将命买了求荣华?
这样的道理呼延云烈哪里会不懂,不过是不屑于懂罢了。
他就是想要这么细细磨着卫凌,将他的血肉脾性一点点磨个干净。
卫凌听了隆子云的话,只感觉心头压上了一块铁石,没忍住吐出了一口浓稠的血,沿着他瘦削的下颚落在了隆子云按在他腰间的手背上。
“对不住。”卫凌抬手,想要擦去隆子云手上的秽物。
隆子云抿了唇,按下他颤颤巍巍举起的手。
“不妨事,你伤得极重,我不精通医术,只能暂且止血。”说话间便扬起衣袖替卫凌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我带你去找医师。”
隆子云一手按在卫凌腰间,一手扶在他的臂上,搀着他站起。刚走一步,卫凌便感觉五脏六腑碎了般的绞痛,随之而来的还有沁入骨髓的寒冷,已然是寒毒发作。
浑身颤抖,额间已布上了一层汗。
隆子云见卫凌压抑着颤抖,只以为他是疼得,心中浮起一点异样的情愫。
“得罪了。”
隆子云反手抱起卫凌,往陆引候府堂厅走去。
第23章
隆子云半搀半抱着卫凌到了陆引候府的厅堂,那儿已经押着许多从后院捉来的亲眷,低声的呜咽夹杂在一起,让人听着心烦。
呼延浔正在一旁清点人数,看见隆子云半靠在他身上的卫凌,眉头一皱,大步迈过来。
“怎么搞成这样?”呼延浔看着隆子云按在卫凌腰间的手,已然凝结了大片血块。
“这边来个大夫!”呼延浔吵边上吼了一声,厅堂顿时安静了许多,陆引候府那些女眷硬生生将眼泪咽了回去,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厅堂里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伤员,大多是在方才的打斗中受了伤,人数不见得少,这样有计谋地攻入陆引候府,可见是早有预谋的。
大夫听了呼延浔那一嗓子,也不敢耽搁,拎着药箱就往这边来。
此时的卫凌瞌着双眸,压抑着颤抖,可见是疼得狠了,惨烈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生出三分怜悯,偏他又强忍着,不愿让人瞧出脆弱。
暗影和他说过,能压制寒毒和药丸的解药在主子手上,若他听话,主子便会施恩给药。今天已然是半月的最后一天,主子一直未施药,许是已将他视为弃子了吧…
大夫快步走到卫凌身边,刚搭上他的脉 ,便看见门前一众禁卫簇拥着一人往门厅内来。
为首之人金衣锦缎,祥云龙纹衬得他愈发凌厉尊贵。
呼延云烈走在最前头,禁卫压着一人跟在后头。
卫凌觉得很冷,像是掉进了大漠隆冬的冰窟,腰腹间更是剧痛,像是被人扯着皮肉撕开,一下都不容得他喘息。然而,自呼延云烈走进门的那一刹那,卫凌的眼神便钉在了他主子的身上。
他感觉周身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看着如今威风凛凛、再也不需要他舍命相护的主子,脑子里却不禁浮现出十多年前的草原,苍茫旷野,策马扬鞭,他骑马跟着尚且年幼的主子,以为能护主子一世周全。
卫凌嘴唇微张,他想用主子说几句话,就想很多年前那样,譬如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譬如主子是否还有吩咐,譬如自己还要领什么罚…
然而他痛得张不开口,他也不知如何张口。
他知道,自己于主子而言,已经不再是一把可以随时取用的刀了...如今的他,只是一枚掷出去,便无所谓收不收回的暗器。
炙影跟在呼延云烈后边,看见呼延浔脚边横躺在地上的卫凌,余光飘向呼延云烈。早先他将解药交给王时,王只是让他搁在案几上,眼眸都没抬一下。
算算日子,距离他让卫凌服下黑金丸已近半月,看卫凌如今脸色惨白,双唇紫里发黑的面相,已然是毒发了。
黑金丸是密宗禁药,可以短时间内打通经络血脉,让人内力猛增、潜能尽发,曾一度引得习武之人争相抢夺。
直到…三年之内所有服用黑金丸精进武功之人相继暴毙,不是筋脉存断,就是七窍流血。
再往后神医弥谷将黑金丸的歹毒昭告天下,此药才销声匿迹。
“一次用此药,终身不离,半月一服,短时可武功大涨,然短则不足一年,多则不过三年,必以凄惨之相枉死。”
呼延云烈径直走向厅堂的上座,路过卫凌时,一点余光都没施舍给他。
叉开双腿,宽大的手掌收拢在膝盖上,睥睨着堂中众人。
近卫压着一白衣公子来到厅堂中央,正要压着这人跪下。
可这白衣公子虽看着清瘦,却有一身傲骨。即便年龄不大,额头破了道半掌长的口子,一袭白衣满是泥泞,还被好几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侍卫按着,他也挣扎着不肯跪下,对着呼延云烈就是怒目圆瞪。
直到按着他的侍卫一脚踢在他的膝盖窝处,他才哧痛一声,双膝着地。
呼延云烈见状,虽没出声制止,却难得地皱了皱眉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