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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
他把疮疤藏进潜意识,只要没有达到那个阈值,他永远都可以表现得彬彬有礼,面面俱到……
江洵讨厌这一点,却又总在遵守这一点。
……
高三开学前一天,项前在做毁了一条鱼之后,在手机上查到了一家口碑不错的烧烤店,提议请江洵吃顿好的。
江洵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手机屏幕上的顾客评论,余光却一直扫着手机的主人。
他前几天说话时没多想,自以为已经说得够直白了,但项前这两天乐颠颠往过凑的态度显然是没听懂。
再直白的话江洵说不出口,抿着唇作思考状,最后抬眼点了下头:“去吧。”
看着这人美滋滋回去,姿势艰难换衣服的样子,江洵心想,这狗子的脑子是真的不太好。
但是,自己的脑子也不太对,明明说了……
他摸了摸下巴颏上的创可贴,少见的不想再多加思考,反正再过一个月,这个只知道傻乐的狗子就要走了,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去到店里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店里几乎没什么人,只能从半透明的屏风里看到,里面的半封闭式包厢里坐着七八个人。
交谈的声音很大,江洵指了个靠窗的安静角落,项前跟着坐了过去。
菜单被放在了江洵手边,他往对面一推,示意项前点单,撑着下巴看向包厢。
项前勾了几个肉类,顺着江洵的目光看过去:“认识?”
“声音,有点儿耳熟,”他回过头不再看,“点好了?”
“差不多,你看看。”
江洵简单扫了一眼,拿着笔犹豫,最后还是又加了一组啤酒,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
包厢里的人大约也酒足饭饱了,一个接一个从屏风后出来了。
嘈杂的声音逐渐传到耳边,江洵倒水的动作一顿,反射性回头看去。
人群里也恰好有人冲着这边张望,两人对上目光,江洵瞳孔微扩,再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江洵!”对方脸上的审视很快转变成了惊喜,“我就觉得眼熟,真是你啊!”
说罢他回过头招呼其他人:“诶诶,看看这是谁!”
一群人闹哄哄地走了过来,江洵脸色却不太好看。
看了眼对面的项前,他起身迎了过去,也挂上了假笑。
“刚我们还说你呢,这么巧就碰上了。”
“前两天我们在群里说聚餐,你怎么没说话啊?”
“班长订好了在这儿聚,我们今天提前过来试试菜,毕竟还要请几个老师,还得考虑他们的口味。”
……
江洵全程微笑点头,用几句“太忙了,这样啊,那不错”的社交语录客气回复。
项前十指交扣撑住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
也因此他没错过主要说话的那几个人身后,瞟着江洵窃窃私语的人。他不消几眼就能看出,这群人里没一个真心过来打招呼的。
“行吧,那到时候你能挤出来时间就过来啊!”男人左手正要在江洵肩上拍一拍,想起来什么似的,略显僵硬地收回了手,“那我们先走了。”
目送着一行人出去,江洵嘴角落下,眼神冷漠,跟方才的热络全然不同。
桌子上的烤盘已经热了,项前喊了江洵一声,对方回过头来。
“你同学?”
项前把一片五花肉铺进锅里,不经意问到。
江洵夹起一块牛肉点头:“高中同学。”
“你们,关系看起来很一般啊。”
江洵笑了一下,岂止是一般,但时间过去,很多事情也都被湮灭在了光阴里。
“很一般,我高中没什么朋友的。”
项前略一思索:“因为你爸?”
江洵的眼神里多了一分意外,没想到自己定义为脑子不太好的人居然想到了这个。
五花肉在烤盘上滋滋作响,不时蹦起一点油星。江洵给它翻了个面儿,理了理思绪,放下夹子灌了口啤酒。
“是跟他有关,也跟我自己有关吧。”
项前剪肉的动作一顿,剪子一扔筷子一放,皱着眉眼露出些凶意。
“我就不喜欢你这点,什么都跟自己有关,老太太跟你有关,被校园暴力也跟你有关,谁的错就是谁的错,怎么都要往自己身上扯。”
头一次见他这样的江洵眨了眨眼,大约是因为项前说出的也是他自己心里的疑问,他嘴唇张合几次,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手背刺痛一瞬,筷子脱手,江洵花了几天深埋的疥疮又被项前翻了出来。
他收回手垂眼:“我说过,我们不一样的。”
项前没拉住江洵溅了油花的手,听着对方的话急急反驳:“我们是不一样,但你的,你的想法,是不对的。”
“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知道是不对的。”
“那你跟我说说啊!”
语气顿涩,江洵轻轻摇了下头:“最后一天假期,不要让我心情变坏。”
江洵什么都不说,并不是因为不想让项前知道,而是因为他明确地知道一切,但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说是校园暴力其实也不算,只是同学间默契的孤立而已。
而这个默契,起源于江伟力,他的父亲,对自己的一次当众责打。
他要把这件事跟自己挂上钩,因为如果不挂钩,他不能想通为什么江伟力作为一个老师,作为一个父亲,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从来不会施加于别的学生身上的教育方法,来教育自己。
脑中的思绪摇摆,他有时候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江伟力是个人渣,但下一刻,曾经还很年轻的老太太就会把他的思绪拽向另一边。
“这是为了你好,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他被这句话绑架了十七年,然后获得了一个逃离的机会,他不再想这些问题,也再想不通这些问题。
他被过去困着,也被这句话困着,归根到底,他是被自己困着。
偶尔思维走了极端,他会想,如果自己一直都没回来,是不是那根无形的绳子,也就真的慢慢消散了,就像江伟力死的那一年,自己没回来一样。
江洵把烤好的蘑菇夹进项前堆叠着没被动的各色食材的碟子里,同时开口道:“其实我很羡慕你的,从你刚住进来的时候开始就很羡慕。”
项前觑了他一眼,依旧保持着双手抱臂的动作:“一个连房租都要不回来的无业游民,有什么羡慕的。”
“羡慕你,是一只自由的白鸟。”
白鸟,项前查过了纪念碑谷的游戏人物背景,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知道,江洵这个评价着实有失偏颇,自己连白鸟的前身,艾达,都够不上。
但他没说话,只是拿起筷子夹了盘子里的东西吃。
“那咱俩挺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