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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懂啊,他现在找根绳子在江衔面前吊死谢罪行不行啊。

一檀:“……”

一檀也没淡定到哪去,但至少还有理智尚存,他看着快哭出来的师弟,说道:“你冷静一点。起码……起码仙尊还好好的。 ”

在此之前,若是有人同他们说一个人魂飞魄散之后还能够重生回来,一檀只会让他去找个医宗弟子看看脑子。

没有想到小脑弟子竟是他自己。

无论明渊仙尊重生这件事情有多么匪夷所思,按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它确实是发生了。

一檀拽着师弟的衣领,眼睛盯着前面半跪在地的黑色身影,压低声音对一乐说道:“这件事情,绝不可对外透露半个字——听见没有?”

一乐怎么说也是明事理的人,自然知道按照江衔如今这个身体状况,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只会招惹来更多的麻烦,因而语气肯定地说:“师兄,你放心好了。”

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应该让明渊仙尊再次陷入到危险之中。

*

这一觉江衔睡得并不踏实。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遗漏了,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右手偶尔会忽然跳出隐隐的疼痛,然而下一刻就会被人用极轻的力道缓缓按揉着,缓解了不少筋骨重塑带来的疼痒。

江衔便莫名心安了不少。

他似乎梦见了很多东西,然而在昏昏沉沉之中,江衔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有最后一个画面,是明渊将手中的沧澜剑一寸寸钉入极影裂缝之地的封印之中。

江衔无比清晰地看见了自己手中长剑的模样,那一刻他忽然惊醒过来,猛地从榻上坐起身。

周围空无一人,江衔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眼打量着周围。

这儿似乎是某间客栈,江衔环顾四周,在床榻边看见了安安静静收在古朴剑鞘中的沧澜剑。

江衔一顿,伸手拿过沧澜剑,握住剑柄微微使力,剑身铮地一下便被他抽了出来。

他微微垂眸,盯着这把异常熟悉的剑看了半晌,沉默半晌,又铮地一声将其收了回去。

如今乖顺躺在他手中的,的的确确是传说中的沧澜剑。

江衔忽然觉得世事着实无常。

越是高阶的灵剑便越是认主。连扶饮都无法完全驾驭的沧澜剑,在他手中像玩具一样。

他原以为自己不过是异世漂泊的孤魂野鬼,却没想到原来早已是此间牵绊无数的人了么。

很不可思议,却又是真实发生的。

像做梦一样。

对了……扶饮。

江衔的眼前闪过失去意识之前,扶饮那双红透的眼眸,动作一顿,随即披衣下榻。

他醒来的时间可不凑巧,外头下了厚厚的雪,天色早早地便开始暗了下来,街上的摊贩开始收拾剩下的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江衔出了房间门,目光往一楼大堂一扫,却没有看见扶饮的身影。

不过正是这么一眼看过去,江衔忽然发现自己的视野忽然变得开阔清晰许多了。

每个人的相貌他能够看得清清楚楚,什么动作和小细节随意一扫都尽收眼底。

旁边的房门砰地一声打开了,一檀和一乐从里边探出头来,看见是江衔醒了,一乐眼睛一亮,似乎有些激动过头,语气都有些磕磕巴巴:“仙……江、江公子,你醒了?好点了吗。”

江衔笑了笑,轻声道:“我没事。扶饮呢?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一乐一头雾水地啊了一声,奇怪道:“没有跟您……你一起吗?”

“没有,”江衔想了想,说道。

就在此时,江衔的神识忽然动了动。

……有谁的神识探进来,被他发现了,又倏地收了回去,像是偷偷干着什么事情,不想被人发现一样。

他偏头看向半开的窗外,却只看见了窗外茫茫的大雪,雪中空无一人。

江衔转身下了楼。

“诶……江公子,你……你去哪?”

江衔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找人。”

一乐眨了眨眼,又看向师兄。

一檀无声摇头。

江衔下了二楼,穿过人来人往的人群,走出了客栈。

外边风大,风中夹杂着细小的雪粒扑朔而来,刺骨寒风顺着细缝钻进体内,带走尚存的温度。

江衔左右环顾,仍是没有见着人,于是向客栈外走去。

客栈在街边的一角,客流量一般,只是此时天色不晚,街上的人寥寥无几,只有慢慢落下的雪是天地间唯一静谧的景色。

昏黄的灯笼挂上了各家的门口,仰头便能看见随风自由落下的簌簌雪花。

江衔踏出客栈门,沿着街边漫无目的地走着,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还没等江衔转过身去,身后追上来的人便往他肩头拢了一件厚厚的氅衣。

江衔脚步一顿,偏头便看见扶饮蹙眉说道:“……外面雪大,跑出来做什么?”

江衔没出声。

昏黄的光线从两人身侧照来,在扶饮的鼻翼附近打出一片阴影,瑰丽剔透的异瞳里带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安静地凝视着他,却又在和江衔的对视之中不由自主地移开了目光。

“……”扶饮道:“回去了。”

江衔细细看了他半晌。

扶饮的面容俊美锋利,血眸瑰丽妖冶,另外一只琥珀色眼眸润亮剔透,风格迥异的异瞳放在这张具有攻击性的面容上,竟也十分契合,带有一种独特的异域美。

扶饮似乎是在外面待了很久,睫上都落了雪,随着长睫略微急促的颤动无声抖落。

扶饮的五官长开后带上了几分不可直视的锋利,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沉默固执,却依然会将欣然和难过都写在眼睛里的小徒弟了。

这双眼眸将情绪藏得严严实实,再不复当初少年人纯然的澄澈了。

长大了。

江衔的心里无端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无声弯了弯眼眸,捉住扶饮的手腕,步履轻缓地往回走,轻声道:“我来逮个只肯守在外面淋雪的人。”

“……”

扶饮不说话了。

微凉的手轻轻圈着扶饮的手腕,没有什么力道,只是单纯地牵着,而扶饮明显僵硬了一瞬,脚下步调都略微急促起来。

他不自然地垂了眼眸,假装无事发生一般跟着江衔往回走。

一路上安静得只有踩雪的声音,一声一声随着两人的步伐响在耳边。

江衔的心缓缓落了回去,像是浸入了温暖的泉水之中。

很奇怪。他方才刚醒的时候还总觉得这一切恍如一梦,虚幻得不切实际,连自己与明渊的关系都是靠沧澜剑和扶饮的反应推测出来的。

可是直到江衔没有多加思考便走进雪中,心下明了扶饮一定会出现的那一刻,他才忽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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