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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来红尘阁的贵客,非富即贵,多半是来消遣男色的。
侍者不明白,眼前的公子,居然会来此地消遣男色?
他想不通啊想不懂,脑子里走马观花似的把红尘阁的招牌数了数,估计只有竹心和墨沉公子堪配上眼前公子的容姿,可……这两位招牌今日都被贵客包了。
侍者领着许林秀上三楼后就被他打发走了,时至此刻,许林秀才发现高雅屹立于雨雾之中的红尘阁竟然是座男风馆。
他暗自感慨,不愧是入阁门票昂贵的场所,阁楼从外看雅致非凡,楼内琼林玉树,空气中浮动的熏香浅淡适宜,烟雾袅袅轻轻,像走在红尘之外,漫步于天上。
识得大体的几位红尘阁公子看见许林秀,主动到他面前自我引荐。
许林秀稍一迟疑,要了靠近左手的一位雪青公子,行出几步,忽然回头看着另一位黑衫俊目的无影公子,也一并要了。
两位公子陪伴,许林秀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很快适应。
红尘阁的人多数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琴棋书画,武刀弄墨,加之长袖善舞的本事,光是听他们闲聊,其实挺有意思。
忽然,一阵琴声吸引了许林秀的心神。他不由自主地沿着乐声拾阶而上。
眼看就要去了六楼,无影拦住他,道:“楼上今日来了贵客,没有召唤不得轻易进出。”
许林秀面色古怪,他居然从这首琴乐里听出几分十面埋伏的韵味。
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遇到似曾相识的感觉太奇妙了,许林秀绕过无影,轻轻上了楼阶。
六楼许是被顾客包下,台阶口有人把守。
许林秀才看清把守的人是何模样,转身欲走已经来不及。
他被扣押在门外,人凶得很,面向不似乐州境内,反而像西北涑州一带,带点异域的五官长相。
听到动静过来看了眼的白宣略显意外,知道许林秀没有丝毫武力,文静秀弱,干脆让人把他放了。
白宣问:“许公子前来有何事。”
转念一想,他似乎刚为将军出谋划策,准备把许家办一办。
莫非这位许公子那么早就收到消息,还查到他们的行踪,亲自找他们将军给许家求情来了?
许林秀打量眼前的儒衫男子,诧异:“你认识我?”
白宣不答反问:“许公子前来有何事?”
在楼下徘徊担心许林秀出事的无影跟来,说道:“白先生,许公子无意冒犯,适才他因一阵琴声感怀,所以情不自禁地上楼……”
许林秀道:“我闻琴声虽好,却有一些遗憾,若换种乐器弹奏,效果会出乎意料。
白先生“呃”一声,心道这人居然驳了将军在涑州即兴做的名曲。
还没等他再开口,高台雅座上传来“呵”的一笑,白宣就知道这位许公子暂时走不了了。
许林秀被“请”进了六楼的雅座。
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无心之语得罪了人,有些歉意地看了眼被他连累一并带进来的无影。
玉帘后,低沉的声音又笑一下,声音并不大,可因此时满座寂静,所以帘后对方的笑声格外引人注目。
白宣碰了碰鼻子,知主心思,他只能暂时为难一下这位许公子。
许林秀听完,果然是自己刚才那句无心的话得罪了玉帘之后的主人。
一想,对方是不是太过霸道了点。
结合无影不久前良言劝告,包下六楼的人应是某方权门。
无影目光隐忧担忧,他示意无事,为了不连累无影,最后,许林秀应了面前这位白先生的意思,要来一面琵琶。
窗栏外雨雾交织,配合此景,萧瑟凄冷,奏一曲十面埋伏意境倒足了。
许林秀拨了拨琴弦。
或许应承母亲从事考古的原因,许林秀自小对古文化富有兴趣,少年时期就陆陆续续地接触这些东西。
他赋闲在任家几年,对琴乐弹奏的手法没有过任何生疏,除书画之外,琴也练过不少。
琵琶声圆润清丽,在许林秀指法的拨弄下,一首十面埋伏娓娓诉说。
琴起,军营垒垒,战鼓阵阵。
琴声转而浩浩荡荡,由远及近,气壮山河,眼前宛若出现一支威严,踏铁骑而来的英武大军。
乐转深沉,节奏紧张恐惧,神出鬼没,白宣甚至看不清许林秀的指法,心如鼓震,快得让他生出窒息之感。
沉浸在阵阵琵琶声的人,眼前仿佛看到了金戈铁马,呼声震天,刀剑相撞的战况。
琴声富雷霆万钧之势,夹着凄厉,含着泪,血溅战场,如泣如诉,悲壮苍凉,为天地动容。
雨没有消停,琵琶却渐渐止了音。
许林秀抱着琵琶,身后是烟雨朦胧之境,他安静独坐,像孤山冷月。
一片静若。
玉帘后,掌声鼓响。
碎珠碰击出清脆的鸣声,许林秀闻声而望。
蓦然地,撞进一双深邃孤傲的蓝眸。
高台雅座上的男人清尊傲然,嘴角虽噙慵懒散漫的笑意,蓝眸却淬着威严的冷光。
许林秀一怔,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冰雪荒原上高傲神秘的狼王。
第27章
◎还把将军弄脏了……◎
白宣瞧了一眼主子,转而带着欣赏态度,对许林秀说道:“许公子弹得一首好琵琶,此曲应是天上有。”
而且他很好奇,他们调查过乐州所有的大商贾,包括许家的底细都查得一清二楚。
许林秀没出过绍城,少年时沉迷烟花风流之地,婚后莫名变了个人似的,比闺中待嫁的千金还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照例而言这样一个被养在笼子里的芙蓉鸟,如何能弹得出方才那首曲子。
白宣作为祁军营下最得大将军重用的军师,也算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然许林秀弹奏的琵琶曲白宣闻所未闻。
且最重要的是,琴曲在意,意比技更牵动人心。
赋予了意的曲子有了魂,一首曲子让熟知韵律的人弹奏尚可,但若要找一个有许林秀弹奏时所带的胸襟气势和心意,放眼祁国,只怕找不出几个人。
连白宣都自叹不如。
白宣问:“许公子,恕在下见识短浅,适才那一首曲是为何曲?”
许林秀神情不变,任由高台上的男子打量自己,他纹丝不动。
“曲子叫做《十面埋伏》”。
白宣喃喃“十面埋伏”,只问曲名,不问其意。
因为听完整曲的人,已被那段雄厚悲壮的意所倾倒,曲落散幕,听曲人已知曲心之意。
他朝主子的方向看了看,说道:“许公子,我们家主子想请你留在席座,共品佳酿。”
许林秀知道这份邀请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拒绝,于是答应。
侍从为他斟酒,许林秀扬起温柔又冷淡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