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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他没接触过,现在见了,隐隐滋生感慨。

在破旧的屋内待了一阵,许林秀从涑州人生涩的言语中知道,涑州连着沽州,饱受勾答人多年侵扰,有太多避难的人南下或东行。

可途径的城邑大多都不愿接纳他们,把他们当流难的灾民驱赶。

路上避难的人一直徒步,走不动死在路边的比比皆然,好不容易寻到地方,因为不能入城被迫再走的还有更多。

涑州和沽州,两州十一郡三十三县之所以有那么多人在路上,皆是因为没有得到援助。

*

许林秀回到都尉府时辰稍晚,他衣裳还沾些许水珠,为了准时入厅用饭,衣物没换就径直先去前厅。

任明世跟几位夫人已在席座,任青松见他进门,便道:“身上怎的都是水,先回房更衣。”

二夫人说道:“对呀,把衣裳换了,省得着凉生病。”

许林秀眼神含笑,坐在任青松身侧:“外衣湿了点,没什么大碍,用饭吧,别让爹娘等。”

酒足饭饱,许林秀和任青松一道回院。

细密朦胧的雨水斜飘,他笑道:“青松,走慢些,我可跟不上你的步子。”

任青松把他带进屋,没叫冬秋进来伺候,自己把许林秀微湿的衣裳除去。

他问:“在外面遇到事了?”

许林秀点头,简洁明了的把所遇情况告诉对方。

他轻声问:“你因为此事才被伤了肩膀么。”

任青松道:“伤已痊愈,莫要再想此事,你别忧心”

许林秀微微摇头:“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多,”他话音轻滞,“青松,我不想称他们做难民,但两州无数人避乱,却无人援手……”

说到最后,许林秀皱眉,手腕被任青松握得有点重,疼了。

任青松目光严肃:“林秀,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不许再提。绍城内任家虽有权势,但隔墙有耳,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为人臣,只求一家平安不受人欺辱,更多时候并非我们能评判的,若太守没有指令,我们要做只有明哲保身。”

许林秀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接触到流落的难民,心里萌生感触。

他在绍城生活六年,慢慢熟知西朝的史籍后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一份子活着。

他拥有新的家人、伴侣、朋友,重新在陌生的世界落了根。

任青松的话没有错,他所处环境和所接受的观念如此,可自己呢。

就像他改变不了任青松的想法一样,在西朝六年,至今无法扭转他在现代所接受的社会观和价值观。

任青松吻了吻许林秀的眼睛:“你今日受累,我替你洗漱,余下的别想太多。”

许林秀微微一笑:“嗯。”

他道:“青松,你别皱眉。”

任青松望着他。

许林秀轻声:“我都听你说的,好么。”

第8章

◎不喜欢我和风流纨绔子弟们往来◎

蔺晚衣生辰宴临至,宴请了许林秀,他作为好友,自然不会缺席。

许林秀原本想着自己做一件类似雕木腕表的东西送给蔺晚衣,任青松知道后沉默,建议他不要这么做。

上次他送给冯淑的雕木腕表已在府内掀起不小的波澜,如果许林秀再做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难保不会招人耳目。

许林秀思忖:“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许林秀给蔺晚衣送礼的计划有变,从都尉府的一间储藏库中,挑选出某件珍品。

储藏库里放的多是他和任青松成亲时带来的嫁妆,以及几年来他陆续收藏的一些珍贵之物。

他叫工匠打造了一张红木柜子,柜面摆设一些他闲暇无事做的小玩意,积少成多,渐渐地摆满了大半柜子。

任青松向来尊重他,这间储藏室的钥匙只给了他自己拿,放什么从不窥探和过问。

当然他主动和任青松介绍过这些东西,可男人似乎兴致缺缺,久了许林秀也习惯把做好的东西搁置在储藏室里,因疏于打理,柜子落了不少灰。

许林秀挑好送给蔺晚衣的生辰礼装进锦盒,回房找不见任青松,转到后院的演武场地。

任青松一身薄黑的劲服正在练习刀法,他坐在栏杆上问:“青松,你要和我一块去蔺家么。”

任青松最后一式完成,收刀。

前身后背的衣衫都是汗,他没怎么靠近许林秀,忍了忍,依然没忍住把人从栏杆圈着腰带下。

许林秀觉得自己一点点的童心乐趣都让任青松剥夺了,他好笑地看着男人:“我做什么你都怕我危险。”

任青松不置可否,却没让许林秀再坐回栏杆。

他道:“我就不陪你去赴蔺公子的生辰宴了,早去早回。”

听完回答,也在许林秀意料之中。

“好吧,要回兵营?”

任青松:“嗯。”

许林秀看人他:“不要太劳累,你的伤才恢复没多久。”

任青松:“别担心,我没事。”

*

许林秀过几日准时到蔺家赴宴,蔺晚衣一身隆重锦丽的华服,亲自过来接的他。

蔺晚衣道:“还怕你又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好我有面子请你出来。”

他左右张望:“任都尉没陪你来啊。”

许林秀笑着摇头,蔺晚衣撇嘴道:“我和你相识几年,没见他陪你来见过谁。我们这圈跟你交好的朋友,他都没见过吧。”

许林秀伸手,给蔺晚衣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说道:“他总要忙的,不像我成日闲在家中。”

蔺晚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出来跟我们聚聚。”

许林秀刚随蔺晚衣步入宴厅大门,顷刻间数道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

许林秀今日穿的是绘霓阁新制的样式,独此一件。

水青色绣绘白鹤银纹的夏制纱衣使得他看起来翩然若仙,五官和气质精绝优雅,旁人光是看他一眼,无端滋生在炎日中仿佛沐浴春风的舒适,幽幽梅香令人心神往之。

反应过来的几位公子一下子说道:“子静,好久不见。”

“果然只有蔺公子才能请得动子静啊。”

先出声的几位富家子弟是许林秀几年前为数不多走得近一点的朋友,婚后因为很少出门往来淡了许多。

他朝几人笑了笑,经过一阵温声寒暄,生辰宴逐渐开始。

宴厅分两层,一层除宾客席座,设有舞榭歌台。

二层视野更广,每处雅座既分开又巧妙地连接,多为有名气的大商人家占位。

歌台有曼妙乐伶登上演奏,宴厅内轻歌曼舞,杯觥交错,曲水流觞。座内宾客兴致起来,轮流即兴吟诗,饮酒畅笑地向蔺晚衣送上生辰贺语。

宴厅二楼,许林秀神情惬意,修长手指支在下巴垂眸观赏舞台的乐伶弹奏。

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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