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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一个人

左寒回了病房就掀开被子背对着人躺下,一句话都不说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废物?”姚琛泽绕过床尾,伸手去扯盖到左寒脸上的被子。

这评价太卑微了,也离大少爷的认知太远,明明一直珍之重之地当做宝贝,好像连带着他的心意也被侮辱到了。

薄红的眼皮耷拉下来,里头的情绪变得不可琢磨。

“这些东西需要说吗?”左寒觉得很没意思。

姚琛泽顺嘴接了一句,“那就是你自己瞎想。”

左寒点点头,闭上眼睛闷声认同,“行。”

这下是真的伤心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姚琛泽心里着急,想去推推左寒的肩膀。

一下不小心,胳膊肘不知道撞到了床头柜上的什么东西,“咣当”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乍然响起。

刚摆上的花瓶掉到了地下,左寒被吓得肩膀一哆嗦,接着感到了出离的愤怒。

“你现在发脾气开始摔东西了?”他满脸不可置信,脸颊连着脖子气得通红。

姚琛泽慌了,赶忙解释,“不是… 我不小心碰到的。”

左寒一声不吭,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刚有动作,手腕就被大力抓住了。

“你刚刚闭着眼睛没看见,我真不是故意的,它没放稳。”姚琛泽百口莫辩,他不会哄人,急出一头汗。

其实以前左寒不难哄,今天是头回发了大脾气,还格外不配合。

一着急,手下就用了不小的劲儿,左寒没忍住痛呼了一声。

姚琛泽赶忙松开手。

细细的手腕上一圈由白渐红的指痕,很明显地盖在两道旧伤疤上。

姚琛泽一下愣住了,心里忽然一阵抽痛,继而有一股没由来的无力感充斥着胸腔。

“我没想着用力的。”他小声辩解,又觉得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左寒垂着眼睛,脚点到地上,要去够自己的拖鞋。

“天都黑了,你别出去了。”姚琛泽半弯下腰,托着他冰凉的脚心,态度强硬地把他重新裹在被子里。

左寒又怕热身体又虚,病房里开了冷空调,晚上睡觉还是要盖被子的。

“你不想看见我,我出去就好了。”姚琛泽声音发紧。

话虽如此,他却没走,蹲下身将碎瓷片细细收拾了起来,怕左寒踩到脚。

又安静了片刻,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继而响起。

姚琛泽真出门去了。

房间里空荡荡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架没吵出个所以然,伤身体的破针也白打了,左寒横竖睡不着,心口有股气堵着,一个人捂着胃打了一夜的嗝。

——

姚琛泽没回别墅,除了出任务,一向是左寒在哪儿他就在哪儿的。

他开车去了江陵庄园,慢吞吞爬到山顶,坐在灰白的墓碑前坐了半宿。

“姐,从前我不明白的,喜欢什么就要握在手里。”

“我一向是这样,你也总让着我。”

“我喜欢他,我就想要他时时刻刻在我眼前。”

夏虫聒噪,姚琛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反正也不会有人回应。

他又很小声地补充道:“我喜欢有人陪着,我不喜欢一个人。”

从一个二十多岁的顶级alpha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实在算丢脸。

所幸也不会有人听到。

“可是我喜欢他,我给他带来了什么?”姚琛泽停顿了片刻,自己数着一项项回答起来。

“omega最珍贵的腺体没了。”

“抑郁到一度想放弃生命。”

“连现在生病难受,都是因为我靠得太近。”

说着说着,他嘲弄着笑了一声,脸色很是难看。

“你要是知道的话,该说我了。”姚琛泽想象了一下,眼里有点湿了。

“你和妈要是还在的话,大概能给我一些建议吧,至少不会让我总犯错误。”

“我不想犯错的。”

“其实,他不吵不闹,我以为他在我身边还挺快乐的。”

“为什么那么难啊。”

一声叹息后,四周重新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银色的月光铺成一地的白霜,有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孤单。

姚琛泽没骨气地抹了抹眼睛。

好想左寒。

然而有些事确实不是单靠言语可以解决的。

如果外界压力消失,他的惶恐不安大概也就能消失吧,也许左寒就不会感到这么窒息了。

“这次不行的话,我会亲手解决掉姚青。”姚琛泽的语气忽然变得低沉笃定,好像刚刚的脆弱和迟疑都是错觉。

也就是说,如果姚青这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的话,他会赌上下半辈子的自由去杀掉他的父亲。

他放弃时时刻刻能看到左寒的机会,如果他们之间确实只有一个人能幸福的话。

天是一点点亮起来的,等恍然察觉时,太阳已经露出了一大截。

姚琛泽站起身,又沉默地一个人爬下了山坡。

——

隔日,姚琛泽穿着一身黑的长袖常服,来接左寒去宿城旁听庭审。

消失了一天后又神色如常地突然出现了,还是忙前忙后张罗着临时出院的事。

又是他惯常会用的和稀泥大法。

法院四周拉上了警戒线,夸张地安排了不少持枪的卫兵。

在进门处登记过车牌号,车才被放了进来。

“首都军长也来了,那老头是中立派最大的官儿,一身功勋,地位比姚青高,肯定要戒严的。”姚琛泽给左寒解释。

然而左寒不关心这个。

“你和我坐在同一辆车里,你是又提前打针了吗?”吵架之后,他难得主动开口,问的还是这个问题。

姚琛泽怕他生气,立即否认,“没有。”

他耍了点小聪明,针孔扎在了别的地方。

时间和机会不多了,他不想左寒再不高兴。

龙涎香淡到仔细闻也只有一点点,怎么可能没有。

左寒都懒得去撸他的袖子,冷哼了一声。

“你背着我搞这些小动作,让我一直以为纪戎只是个普通的拳击教练。”他又想起另一件被隐瞒的事。

姚琛泽不说话了,手放在膝盖上,看起来老老实实的。

车最终停在了法院台阶旁的暗角。

说是旁听庭审,左寒并没有出去。

没能当成证人,他依旧是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姚琛泽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承诺,一个弥补,他确实也想来的,在知道姚琛泽见他还需要打针之前。

现在,他只想安安静静坐在车里,坐在姚琛泽身边。

哪怕姚琛泽是个不跟他说真话的自以为是的大混蛋。

等到傍晚时,几辆警车从法院后门相继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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