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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进了心里。
“骗子。”
闻越听见他很小声地骂了这么一句,没有反驳,瞿既明这次的确做得过分,连他自己也成了帮凶。
他等待了会,见祝念慈始终没有抬头的意思,才接着说:“不过也有个好消息,那些信息素促进了你的腺体发育,等这次出院,再吃点药,不出半年就能好得差不多。”
祝念慈却突然问他:“老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他抬起头,眼中清亮的光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殆尽,沉静的眼眸黑黢黢的,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许多,闻越跟他对视着,居然没能第一时间说出话来。
但沉默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祝念慈笑了笑,语气轻轻:“我明白了。”
发情期的确是治疗腺体发育缺陷的最好时候,不管是暂时标记还是别的补充方式其实都可以,而连他都能猜到瞿既明必定会进入易感期,闻越怎么可能不知道?
或许在他看来,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就像莱昂说的那样,闻越总是用自以为是的方式对别人好。
闻越最后只是说:“瞿既明不是那种人,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祝念慈只是很安静地听着,惊讶发现自己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波澜,就好像……早就猜到了这么一天,甚至还有些庆幸。
还好发生了这件事,还好他没有被那些花言巧语彻底蒙骗。
于是他只是说:“不重要了。”
闻越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这是祝念慈自己的感情私事,他看了眼仪器上十分稳定的各项数据,语气难得关切:“那你先好好休息。”
“好。”
祝念慈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开,终于打开了通讯器,未接通讯空空荡荡,他盯着光屏看了好一会,而后打开了添加好友的界面,又找出了某串被保存好的号码。
出乎意料的,这个申请很快就通过了,祝念慈还在斟酌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对面已经发来了消息:
“小祝同学准备答应我的邀请了吗?”
祝念慈抿了抿唇,终于露出点微弱的笑意。
“莱昂老师,”他慢吞吞打字,“我可以先问问,你准备去哪一所大学吗?”
莱昂:“生物科技大学,A市的那一所,有兴趣吗?”
祝念慈知道他说的地方,拥有全联盟数一数二的医学实验室,他几乎没什么考虑就接着问道:“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莱昂说,“我会给你搞到交换生的身份,读完这半年直接升博,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祝念慈只说:“我会努力的,老师。”
莱昂关闭通讯器,无奈地抬头看向那道站在落地窗旁的身影。
“真的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一尘不染的玻璃外是灯火通明的中心区,瞿既明没有转身,在长久的沉默后才淡淡道:“他不会相信我了。”
莱昂没忍住,挑着眉语气夸张:“他信不信是一回事,你说不说又是另一回事了,瞿,听我的,现在还有转机。”
但瞿既明只是沉默着,笔直背影显得孤寂又固执,良久后他才沉沉开口:“我不能再冒风险去联系他,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莱昂,我不能接受躺在地上的人变成他。”
“你带他走,我会安排好一条私人航线,抹去他所有的痕迹,未来三年里,我会承担你百分之七十的研究经费,请务必——”
瞿既明说到这微微一顿:“他想成为闻越那样优秀的科研工作者,你要对他倾囊相授。”
莱昂理所应当地说:“他会继承我的衣钵。”
落地窗旁的那道身影终于动了动,瞿既明转过身,神情漠然到近乎死寂,他的手里捏着烟盒,身上却没有任何的烟草味。
“三天后,你们直接离开首都。”
他走回办公桌边,拿起了放在那的一个小小绒盒,嗓音略显沙哑:“往后的五年,这里都不会安全,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成功卸任的那一天,你也别带他回来了。”
所以解释了又能怎样?有没有命去谈这些情爱都不一定,还不如别留念想,让祝念慈毫无留恋地往前走。
咔哒。
天鹅绒上嵌着的两枚戒指映入眼帘,瞿既明的指腹摩挲过上面细碎的钻石和暗色的红宝石,最后拿起了最朴素的那一枚。
早就让人去定制的戒指,等送到他手上时,却已经没有了送出去的机会。
祝念慈的手指很细,很修长,他想,戴上一定很合适,很好看。
莱昂暗暗摇头:“换做以前,我肯定不会信你也有爱而不得的一天。”
瞿既明顿时轻笑了声,说:“非常贴切的用词。”
他戴上戒指,将那个小绒盒珍重地放进了西装外套内侧的口袋中,最后平静地坐回了象征着最高权利的椅子上,如同孤独站在刀光剑影簇拥中的王。
王不能有软肋,不能有鲜花,也不能有爱情。
“你走吧,”他说,“一定要照顾好他。”
……
祝念慈离开首都的那一日,春天终于彻底地到来,他坐在机场的VIP室里,身形清减消瘦,穿着薄薄的,略显老旧的针织外套,灿烂的阳光落在桌上,他微微眯着眼,仔细地阅读着手中的报纸。
“可以登机了。”
莱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应了声,提着自己的背包站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新老师的身后。
“怎么突然看起报纸了,”他听见莱昂问自己,“闻越说你对时事政治类的东西并不太感兴趣来着。”
祝念慈随手将那份报纸扔进了垃圾桶,解释道:“刚刚有人免费发放,我刚好无聊,就坐在那看了会。”
“说起来,闻越刚刚打电话来骂我,”莱昂用玩笑般的语气说,“他说我是绑架犯和小偷,带走了他最心爱的学生。”
祝念慈笑了笑,说:“等到了那边,我会给老师发消息解释的。”
莱昂转头看了他眼,长长哦了声:“原来你没跟他道别,怪不得闻越那么生气。”
“我不太擅长道别,”祝念慈轻声说,“老师要是挽留我,我肯定会舍不得走。”
但有瞿既明在,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当闻越的学生了。
他们穿过长长的,寂静无人的走廊,在商用飞行器内落座,祝念慈透过舷窗看出去,世界尽是金灿灿的颜色,迸发出无限的生机。
莱昂笑着调侃:“现在可没反悔的机会了,你要是想回去,我一定会让他们赶紧关门起飞。”
“不反悔,”祝念慈对他弯了弯眼,“您已经是我的新老师了。”
服务人员走过来提醒他们关闭通讯器,祝念慈打开看了眼,手指下意识地点进了未接通讯中。
依旧是空荡荡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