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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了毯子。

他最开始也在发烧。扎克把一桶水搬到内舱里,然后锁上了门。内舱门由精铁打造,还有一些食物,是专门为了抵御海盗用的,就连火药也难以炸开。克里斯原因不明地昏迷不醒了好几天,等到他再清醒过来的时候,船上已经变了一副模样。

“你最好不要出去。”扎克说。他身边靠着一把长柄枪。克里斯发现他嘴唇发青,脸上也显出一点紫色的淤血痕迹。

黑发搭在男人额间,使他看上去更加病容突出。显然,他连夜地睡不好觉。甲板上有人在奔跑,放声大叫。有人在唱歌,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令人恐惧的惨叫声来。

偶尔,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拍在甲板上。血从上面渗透,缓慢地往下滴。克里斯困惑地抬起头来,那滴血从他眼前滴落,在顶板上晕出一大片深色的痕迹来。

紧接着,甲板上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内舱都震动了一下,克里斯一下子抓紧了自己的手枪,扎克已经把长枪上了膛。

那是什么?他们两人,没有一人问过这个问题。沉重的东西慢慢从甲板上被拖走,两人仰头望着上方,血从晕开的痕迹往下滴,一滴,两滴。有时候他们听到响彻一整晚的尖叫声,仿佛有人被活活开膛,被自己的同类刨开胸膛,挖出肚腹里的肠子来。毫无疑问,船上的水手们都已经疯了。有几次他们狂躁地挤到内舱里来,在门前疯狂地敲拍,舱门上留下了无数个不同的手印。

有几次他们似乎都要闯进来了。克里斯屏住呼吸,手指慢慢拨动了扳机。但后来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两人听到失去理智的水手在走廊里发疯一样地叫喊,互相拉扯,甚至开始撕咬彼此。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已经迫在眉睫。

扎克的伤口开始恶化了。这里没有药品,克里斯想要救他,就必须上到外面的船舱里。

木梯在挤压的重量下发出沉闷响声。它像丧钟响起,咯吱,咯吱。黑暗雾气中,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会被吸引而来,而任何动静都有可能致命。

汗从青年的鬓边划过。他喉结轻颤,手指搭在板机上,眉眼下有明显的阴影。那双青蓝色的眼睛蒙了灰一样,往前盯着。

船舱里一片寂静。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活人。在临死前船员被强行拽走,留下一些痕迹。比如一个手印,或者是被拖行的血迹。

海水起伏,涌起成一个个不明的形状。来。有轻柔的低语从中传来,像母亲的低吟。来我的怀里休息,我亲爱的。海水起伏,在明暗不定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巨大的雾气中,黑色的海浪升起。来,来。一个女人站在潮湿模糊的雾气里,向他伸出一只手去。她有金褐色的长发,蓝绿色的眼睛。来吧,兰瑟。

在狭小沉闷的下层船舱里,铁皮将青年彻底与外界隔绝。他听到那些声音,在克里斯高烧不退的时候,那声音在青年的耳边恍惚而遥远地响起。

他像一条狗一样爱着她。只有在最年幼时的模糊记忆里和梦中,莎莉丝特才会说爱他。兰瑟,我漂亮的孩子。

雾气降临,包裹住了整艘船,仿佛一个幽暗又粘腻的子宫。那些雾气扭曲,又笼罩住他。粘腻的感觉从皮肤上传来,仿佛冰冷的羊水。

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又湿又冷,一路蔓延。克里斯几乎要跪在甲板上了。那痛苦让青年难以忍受。他也许早就知道自己踏上了什么样的甲板。那浓雾扭曲,逐渐变形,变成一个巨大又模糊的景象。她缓慢移动着,灰天鹅号在浓雾中也逐渐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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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剧情有借鉴《黑帆》,譬如‘风暴——静止的海——缺乏淡水’

第163章 第一百零六章节 航向

这艘船驶向死亡,但也许那就是他想要的航向。

... ...

... ...

..."兰瑟?"

"兰瑟?"

克里斯费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他难以看清所有的东西。他身下很硬,应该是在甲板上。有人在叫他,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的头十分痛。他看进一双黑眼睛里,接着是耳鬓边的黑头发。

“噢,嗨,克里斯。”侦探生气勃勃。“你在甲板上晕过去了,我把维纳莎小姐的嗅瓶借来了,你还需要吗?”

很显然,刚刚他就是用这个唤醒了克里斯。扎克没有扶他,只是稍微往后退了一步,体贴地给了对方自己艰难爬起来的尊严。

众人都围着他。有几个人面露关切神情,有人给他递水,但更多人在看热闹。船上正在举行宴会,参会的先生女士们都穿着华贵。女士带着小扇子,穿着白手套,男士则带着手杖。

“你需要这个。”扎克一本正经说。接着他把装着嗅盐的女式小瓶借给克里斯,而后者似乎还未从短暂眩晕中缓解过来。青年的马甲已经有点皱了,上面泼洒了点葡萄酒。

那只嗅盐小瓶由陶瓷制成,十分冰凉,散发出独特的气味。海浪的声音传来。它一拍接着一拍,打在船身上。海鸥鸣叫,在明媚的阳光里盘旋。

小提琴的声音悠扬传来,乐手正闭着眼沉醉地自顾自演奏着。宽阔的海面连成了整个地平线,蓝色充满了视线。微风拂面而来,带来沁人心脾的凉意。

“先生的海鲈切片,马赛鱼羹,还有煎鳕鱼。“侍者端着圆弧银盘过来,还带了酒水。克里斯接过杯子来,仰头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这才从方才的热浪眩晕中回过一点神来。

”也许您没有休息好吧。”维纳莎小姐说。她的女伴在她身边。刚刚太阳直射青年的眼睛,在他的视野中留下一点晃动的痕迹。

克里斯盯着他自己的手。他有点眼花,看不真切。四周的声音都从很远处传来,但逐渐从背景中变得清晰。

”喏,倒是有可能是晕船的缘故。“维纳莎小姐的女伴说。”有些人就是会等到过段时候才开始晕船的,就是这样。”她审视着青年,似乎在观察他会不会立马呕吐。克里斯把自己从甲板上撑了起来,接着就是一个踉跄。

船身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众人忙站稳了脚跟,侍者端着的盘子上,银餐具滑动了一下。那清脆的声音传入青年的耳中,一下子将克里斯拉回了现实。

短暂的聚集后,众人散去。青年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晕船,再加上一点轻微中暑。他现在已经被弄到阴凉的地方,和扎克两人在角落里吃牡蛎。

“你知道晚上有舞会晚宴吧?”扎克说。他为此还特地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看上去还颇为帅气。他一边说,一边忙着从使者的银托盘上拿开牡蛎的小刀。托盘上居然还有新鲜柠檬切片,这一切都让克里斯非常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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