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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成为了一家之主。

他有一个五岁的弟弟和一个三岁的弟弟。

还有一个不到七个月大，尚在襁褓之中睡得甜甜的妹妹。

知道父母都回不来了，上小学的他要养三个孩子和他已经上了年纪腿脚不便的婆婆。姜铮说，拿那笔钱买一只小猪吧，把猪养大牵到集市上卖了，可以赚不少钱。

一只小猪要三百多块。

妹妹要吃奶粉。

他和婆婆一起在菜园里种菜，一起喂小猪，一起照看弟弟妹妹。

他是个孩子，但他也是他们的父母。他每天不等天亮就起来穿衣服做早饭，喂猪，把姜泽姜柏叫起来给他们穿衣服，给他们吃饭，然后自己再去上学。姜泽姜柏和姜茹，都是他带大的。

在姜家，大哥的话说一不二。

姜泽姜柏还有姜茹，都得听他的。

除了姜铮，其他孩子都顺利地上完了小学，然后姜铮带他们去了城里。从山里出来的路曲折艰险，姜茹问他城里是什么样子，姜铮也不知道。

也许会比乡下好。

也许他会像父母一样被吞得骨头也不剩。

但是姜铮也不甘心让他们留在乡下，不甘心他们一辈子种地，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生活，不甘心姜茹嫁给村里那些滚蛋，变成操劳憔悴的乡下妇女。

而且姜柏考上了城里的初中，姜铮想送他去读。姜铮想送他们去更远的地方，最好永远脱离那个偏僻的故乡。

那时姜铮谎报了年龄在一家饭店里帮忙。饭店里有许多女工，姜铮做着最苦最累的活。他心思细，能干会找事做，一刻也闲不下来，那些女工见他年纪小，心疼他，常常让他休息一会儿，和他闲谈。

知道他父母不在了，一个人养三个弟弟妹妹，大家都唏嘘不已。有人问他怨不怨，偏偏是老大，过得这么苦。

姜铮手上洗着盘子头也没抬说不怨。

自己就是大哥，这有什么办法，没什么好怨的。长兄如父，轮到他了，他总不能扔下几个弟弟妹妹不管吧？

姜铮在饭店干了一年，工资不高，但是几个孩子都寄宿不用他照顾，姜柏还有助学补贴和奖学金，倒也过得去。但是再过几年姜柏高中了，只在饭店里干活肯定是不够了，而且他们还要上大学……

姜铮还没想好办法，有个穿着西装的人找到了他，问他愿不愿意挣卖命钱。

对方笃定了他会答应。

他需要房子，也需要钱。

那是姜铮第一次了解杀手行业，他很犹豫，他并不想杀人。但是对方哄骗他，他杀的都是坏人，都是剥削像他这样的底层人民的人。他杀了他们是为民除害。

姜铮不知道什么是剥削。

坏人，是像王二狗那样的人吗？

王二狗经常用石头砸姜泽和姜柏，还和其他的小男生一起掀姜茹的裙子。

王二狗还对姜茹说，等他长大了，就让姜铮给他家种地，姜泽和姜柏给他家养猪养鸡，姜茹就给他做老婆，给他生三个儿子。反正姜家现在就有三个儿子，他相信姜家一定有这种生儿子的血脉。

姜茹听到之后哭了，说我哥哥才不给你种地，我才不要嫁给你。

王二狗问你哥哥除了种地还能做什么？你哥认识几个字？你不嫁给我我让村子里没人敢娶你！你就做个老姑娘吧！

姜茹回来后哭着告诉姜铮王二狗的话。要说壮，有力气，姜铮肯定是村里孩子里面最壮最有力气的，他很想打王二狗，但是他不能打他，打他之后要赔很多钱。

王二狗他爸是村委会的主任，惹了他他们一家以后都不好过。他们家本来就很不好过了。

姜铮只能给姜茹擦眼泪向她保证，以后一定带她走，一定不会让她嫁给王二狗，不会让姜泽姜柏给王二狗养猪。

而姜茹仰起脸来天真地说道：“哥哥你手好糙，摸得我脸好疼。”

姜铮抱着她，说不出话来。

王二狗的手一定不糙，但是白白胖胖的有钱人家的儿子。

可是虽然王二狗和他爸在村子里这么厉害，在村子外面他们也不算什么。王二狗总是炫耀自己去过一次城里，说城里多么多么厉害，那里的人全部住的是高高的房子，开着闪电一样快的车。

好，姜铮想。

那他就要把姜茹他们送到城里去，让他们在城里读书，读最好的学校。

姜铮手足无措地坐在装潢精致的咖啡厅里，对面穿着西装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他，对方有一张白净的脸，显然也过着不错的生活。

这家放着音乐的咖啡厅仿佛与他格格不入，他眼前这杯咖啡的苦味也让他难以习惯。姜铮把他给自己的名片接过来，凝视了很久。

他有很多野心。

但是在饭店里当苦力是实现不了的。

姜铮决定去做一个杀手。

做杀手不是说做就能做的，他得学。领他入门的人成了他的介绍人，教他怎么做一个杀手，对他进行基本的培训，也给他接单子。

但是他们的分成是三七分。

姜铮拿三。

像他这样年轻又没依靠的小孩儿，被骗去做杀手的很多，就算死了对这些介绍人也没什么损失，要是活着，就能源源不断地给他们赚钱。

介绍人让他取个代号，姜铮想起了他家乡的鸟儿，所以取了“鸢”这个字。

“鸢”当时并不值钱，因为他接的所有单子都由别人代理，他在杀手界内名不见经传，是被介绍人剥削吸血的无数个小杀手中的一个。

姜铮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在拼命接单，不停地给介绍人和幕后的老板卖命，挣那微薄的卖命钱。

不管介绍人赚了多少钱，反正姜铮只希望能让姜柏他们顺利上高中，他们放假回家了能住上更好的房子，有更舒适的学习环境。

做了杀手之后的姜铮做到了。

姜茹说他是大英雄。

可姜铮不是。

姜铮只是想养活他的弟弟妹妹，他没想过做英雄，也做不了英雄。

而姜茹的话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鸢”十八岁成名的那一枪，是他爆头介绍人的那一枪。

姜铮可以接受三七分的报酬，可以接受卖身契一样的合约，但他唯一的底线不可触碰，介绍人提到了他的家人。

拿他的家人威胁他，引起了姜铮的警觉。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对方起了这个心思，那他的家人随时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现在他为了钱留着自己，以后就会为了钱把自己家人的消息卖出去，卖给他杀过人的那一边。

所以姜铮起了杀心。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不会再以为杀手这个职业是为了惩恶扬善为民除害。他杀人只是为了赚钱。

脱离介绍人之后，姜铮被同行分享进入了一个杀手的网站，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