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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面露莫名,于是那口压入肚里的笑便再也按耐不住,尽数化作鼻息喷洒而出:“……噗嗤。”

啻毓闻声顿时炸毛,他抬起狭长上挑的一双狐狸凤眼,嗔怒似的瞪了她一眼,那叫个千娇百媚。

他气恼地剥了荔枝塞入口中,旋即重新躺倒在竹椅之上。然而适才卧下,他又似忆起了什么一般直起身子,而后十分有素质地偏头将黑圆果核吐入矮几边儿上的痰盂里。

晏长生感慨道:“……那,烛龙君确实正人君子。”

啻毓白了他一眼:“嗯,正人君子拦不住我,也不敢拦我,索性叫我在散心之余将东西顺道送来,九月中旬前回上京便可,这才七月底,早着呢。”

说罢,他指间妖力暴涨,苍白灵雾悠悠散去,一方雕镂有龙纹刻印的香楠长盒现于掌心,他眸光一转落于容澜身上:“小容澜也在,凑巧了,省得我再四处奔波。喏,玄雀神骨,已烛赠你的见面礼……嗯,先前他见过你的,不过你应当不记得了。”

晏长生瞥了一眼他宽松衣衫下滚圆的肚腹:“没分没寸,仔细你那肚子!”说着,将那木盒接过,转手递入容澜手中。

啻毓闻言低笑一声,不以为然地又捻过一粒妃子笑,紫红果皮呲地裂开,将剔透果实推挤至莹白指尖:“妖族哪有这么娇弱,身孕尚还成为不了我的阻碍!”

话音方落,便听一道略带疑惑的轻咦声自晏长生身侧响起。

那厢容澜已然打开了香楠盒,他面露难言之色:“……怎地,又是笛子。”

一声话语顿时唤回二人目光:“甚么叫……‘又’?”

容澜沉默片刻,掌心寒气四溢,冰蓝灵流凝作一支通体莹润的月白长笛,正是他双生本命法器之一的化海溟。

晏长生疑惑道:“……既是熟悉的法器,岂不更好?”

“可我,”他缓缓竖起月白长笛,手腕轻转行云流水,却俨然是持剑的姿态,“……不会吹啊。”

晏长生缄默不语,啻毓神色精彩。

一时间庭前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化海溟倏地崩散作蓝光点点,转瞬便融入腕间,灵肉合一。

容澜抬手抚上盒中触感微暖的细长骨笛,陷于柔软锦缎间的海棠红衬得他指节愈发素白如玉,他欣然道:“无妨,来日方长。今后闲暇日子多得是,到时再学音律也不迟。”

他指节微曲,将棠红骨笛取入掌心。

啻毓忽地一拍大腿:“本王就说已烛备礼华而不实罢!你瞧瞧,你瞧瞧,完全没考虑人家小澜会不会吹笛子,当真是枉为器物之主!”

他神采奕奕地隔空大骂烛龙君,雪白蓬松的尾巴激动得连连摆动,便连一双狐耳亦神气十足地高高立起。

容澜被逗得发笑,却不开口打断。他自己便是炼器师,自然看得出其中门道,他为自己锻出的双生法器便是以己身心头灵血所铸,这先后出世的两支长笛绝非巧合。

晏长生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翻身滚下竹椅,顿觉拳头一硬。

啻毓直起腰身,宽厚的衣衫将圆鼓肚腹尽数遮掩,乍一看之下,竟是丝毫不像怀有身孕之人。他一番动作行云流水,眨眼间便踱至了容澜身后:“还是本王有先见之明,炼化了一条玄雀筋脉注入其中——”

啻毓喜上眉梢,鼻尖几乎要翘到天上去:“玄雀筋圆匀润泽、柔韧异常,非常适合作为弓弦。”

容澜闻言顿悟,旋即凝灵流为刃,将指尖割破后将血抹于骨笛之上。

涅槃。

心念一动即逝,骨笛似有感应地将血液吸得干净,妖冶的海棠红间隐隐泛起一抹莹润冰蓝,算是完成认主。

“你只需将灵力灌入笛中,像……”啻毓抬臂握住他的双手,唇角微扬之际拇指压着笛身微微一转,“这样。”

长笛于他掌中倏地弯曲作弓状。

灵流萦绕间,一条凝有火光的细弦渐渐显露,继而勾缠于纹路繁复的长弓之上。

容澜微微张大双眸,火光映入眼帘跳动不已:“不愧是……神物。”

啻毓笑吟吟地推至一旁,又朝着晏长生身侧靠去,他趁着这空闲间隙低声便问:“晏晏,为何祁疏星逮着我就唤大哥?瞧上去着实不太聪明的样子。”

“……嘶。”她骤然忆起这茬儿,又颇为诧异地偏头望他,“……你见过他了?”

啻毓:“否则这椅子我是从哪儿弄来的!他瞧见我就好似瞧见了亲人一般,还好我跑得快。”

晏长生沉默片刻,言简意赅地同他解释过几句后,抬手便轻飘飘地抽了他的屁股一巴掌,笑骂道:“你可悠着点你的身子罢!”

她无视了大狐狸哀怨的目光,抬眸却见容澜正定定地望来。

他收起涅槃骨笛,微微蹙眉道:“你说的那位老熟人,便是祁疏星?”

晏长生颔首道:“正是祁疏星,他如今就在殿内。”

说着,她示意似的瞥了一眼阶上紧闭的宫阙殿门。

容澜听罢却并未多问,只淡漠地拒绝道:“倘若是他的话,我便不去见了。”

她略略偏头:“当真不见?”

“我此生与他无缘,又何必再予他无谓的希望,还是不见的好。”他神色淡淡,复又偏眸眺往依崖壁而建的曲折廊亭,“况且,其余的事情,我问前辈也是一样的。”

“我既已重归水云身,取魂灯才是当务之急。”

第九十九章

“他没告诉过我。”

晏长生闻言一哽,方才递至嘴边的话打了个旋儿,重新落回肚中。

“……没,有?”她神色微变,惊怒道,“——那小王八犊子没同你道歉?!”

炉门忽而大开,泛着冰冷鳞光的玄黑短锥被灵流一一卷出,旋即丁铃当啷地落入黑匣之中。

容澜低垂着眉眼,合掌将匣盖按下,他抬指抚过开口罅隙,小巧银锁应声扣起。

“道歉与告知终归是两回事。”

器香徐徐消弭,灵焰卷入轮毂,于茫茫夜色中落下璨烂的一辙。

三足金乌尖啸着降入林间,车舆适才停稳,便听得厢侧门扇传来一声巨响。

黑檀木门颤颤地巨震几下,旋即被一股巨力猛然推开。一袂天青色自里间倏然掠出,速度之快卷起残风阵阵,直将悬于檐下的流苏金铃拂得当啷乱响。

“……哕!”

容澜匆匆忙忙地奔下车来,倾身便靠往路旁虬枝盘曲的老树,一张清绝俏脸苍白如纸,便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他脑内昏沉得紧,喉间愈发黏腻鼓胀,不上不下的好似哽入了什么东西一般,迫得他口舌生津、胃中翻涌。

身后忽而传来吱呀细响,伴随着步声渐渐靠近。

“嗳哟,瞧这可怜见儿的。”大狐狸一袭雪金华裳,他怀间揽了几样玉瓶瓷罐,正慢条斯理地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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