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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呼啸的北风将景行送来了么?”黎归剑的声音自一扇门后传出,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却没有夹带一分一毫讥讽,“半个月前景行与我不欢而散,今日找吾可是有何要事?”

楚逐羲耳尖微动,闻声而去。

黑猫慵懒地伸展着四肢,碧眼轻蔑地瞥过高台上坐着的黎归剑,一个轻微的扭动便窝到了容澜怀中,它将脑袋扎入主人胸前厚重温暖的衣氅里,长尾甩动着藏进臂弯内堆叠的衣料。

容澜顺了顺球球背脊上柔软的毛发:“任谁被大肆搜家心情都不会太好罢?”

半月前黎归剑领着一群栖桐弟子随容澜回府,先是将楚逐羲押出了屋外,而后又抬手示意身旁两侧的弟子搜屋。

“这不是怕那魔种悄悄留了甚么晦气的东西么!若是不小心伤了景行就不好了。”黎归剑双手环胸,目光掠过那些弟子们白色的身影,末了他皮笑肉不笑地抬眼看向容澜,“应当不会再翻出甚么银镯子、金项圈罢?”

容澜定定地站着,清瘦的脊背挺得笔直,他只冷冷一笑:“请便!”

黎门主轻轻地抬了抬手,那些弟子们得了指令,动作间也不再有所顾忌,丁铃当啷地大肆翻找起来,窝在鹅绒被里酣睡的球球亦被惊醒,浑身黑毛瞬间炸开,喉管里不住地发出警告似的呲呲声。

容澜知晓这些人的动作没轻没重的,弯身便将球球护入了怀中,手掌一下下地将炸开的毛发抚平。他冷眼看着弟子们一个个空手归来,嘲讽道:“如何?可有寻见门主想要的镯子和项圈?”

黎归剑心中烦躁,面上仍保持着温和的笑意,他从善如流:“容仙师心怀天下大义,自是不会做出包庇魔族的事情,平白惹了一身腥臊可不好,是罢?”

容澜笑了,却是不带分毫感情:“滚罢。”

“那日景行开口便是叫我滚,真是叫吾好生伤心。”黎归剑微微笑着抚了抚柔软平滑的衣袖,“……倘若吾没猜错,景行是为了楚逐羲而来,说罢,是何事?”

容澜抬眸望向座上的黎归剑,视线触及他身侧站着的亲传弟子其一尚涟之时,他微微一怔,又很快敛去了眼中的惊异,将目光尽数放在了黎大门主身上:“条件呢?”

楚逐羲没有错过自己师尊眸中一闪而过的讶异,于是顺着他的目光而去——

与此同时,黎归剑的声音响起,掷地有声:“夜纱铃。”

师徒二人俱惊。

楚逐羲踏入容澜的记忆中,见到了他所看见的世界。

站于黎归剑身侧的尚涟或许已不再能称作是“尚涟”。印象中尚涟温文尔雅的形象不复存在,此时的他俨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两根长短不一犹如枯败树枝般的长角自肤色苍白的额角生出,微鼓的血管被细鳞覆盖,盘虬在漆黑的犄角根部。他的眼珠是全然的黑色,两竖带着波浪形状的荧黄瞳仁散发着冷血动物特有的异光,眦角、颧骨处皆覆着一层又一层细小而密集的黑鳞。他的颈脖被月白色的里衣拘住,却仍能窥见几点零星的鳞片,形似蜥蜴的长尾在他衣摆下若隐若现。

——是地灵,上古地灵,说是“地灵”,倒不若说他是“地鬼”更为合适。

声音愈发清晰起来,楚逐羲清楚地听见了容澜的心声,一瞬间他福至心灵,忽地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譬如他无故失踪又无故出现在黎归剑手中的长命锁。

再比如,当年他深陷地牢之时,来探望他的、无比沉默的师尊。

若是说黎归剑身侧有地灵暗中相助,那么一切的一切便很好解释了。

容澜只觉脊背后一阵发凉,仿佛被什么湿滑黏腻的东西爬过一般,他心中嫌恶至极,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他安静地望着黎归剑,也不去过问,只冷声回绝:“夜纱铃是不可能给你的。”

眼见着对方唇角的笑意逐渐冷却,容澜再度开口:“门主应当听说过血鲛海的事情罢?”

“哦?”黎归剑闻言挑眉,眼尾余光扫过身侧的尚涟,他微微正襟,饶有兴味的望向容澜。

玄真界内又有谁人不知晓容澜肃清血鲛海一事?鲛终究是鲛,纵使堕了魔、成了妖,一身神骨亦不会受邪祟之气侵蚀。

而容澜便是那持有血鲛神骨的人。

“血鲛得以解脱后,它将自己的一双眼作为谢礼赠予了我。”容澜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我可以为你铸一件法器。”

黎归剑眼前一亮,而后抿紧了唇垂眉收起眸中闪动的细光。他思忖了片刻,复又扬起下巴来:“你同楚逐羲终究师徒一场,徒弟做下的孽,自是要由他师尊来亲手了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过么——”他话锋一转,“徒弟犯错,为人师尊的,自然也该受些惩罚罢?”

容澜微微一笑:“请便。”

第六十一章

大抵是黎归剑惧他事后不认账,索性将那场诛魔刑罚延期,明里暗里催促他放心地去闭关炼器。

十一月初,冬雪如约而至。

容澜望了一眼微微泛白的天空略有踌躇,终还是毅然踏入了炼器室。

炉内灵火燃起又灭,转眼便是隆冬腊月。

“好剑。”黎归剑掂量着手中长剑,笑得几乎抿不起唇。

他噌地一声将青蓝剑光敛入鞘中,拇指缓缓碾过鞘上细致的云纹,不住地点头夸赞:“真不愧是玄真第一炼器师!”

容澜不言亦不语,就如此沉沉地望着黎归剑,见他赏毕了剑,这才缓缓开口:“门主喜欢便好,若是无其他要事,景行便先行一步了。”

“去罢。”黎归剑闻言收起了笑容,只微微颔首目送着容澜离去。

眼见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黎归剑意有所指地微微偏头望向静立于身侧的尚涟。

朔风凌厉,树影婆娑。圆月高悬向人间洒下一捧微微泛蓝的清辉,尽数倾泻在地面,将路旁白雪映得晶亮。

容澜知道自己身后跟了人,还不止一个。

他缓缓垂下眸,长睫微动掩去了眼中几乎满溢而出的厌恶。而足下仍是不疾不徐地向前,披着一段月光往着地牢的方向而去。

说是地牢,倒不若说是地下室。容澜缓步踏入那幢红墙绿瓦的房屋,旋开墙上机关,藏书柜轰隆着一分为二向左右两侧缓慢推移,现出其后通往地下的阶梯。

他并未动,只静默地立在原地,仿佛一株挺拔的青松。半晌,才微微回过眸来冷冷发声:“跟够了?出来罢。”

江惆笑吟吟地自门外绕入屋中,一袭锦衣被夜风吹动猎猎作响,他摊了摊手:“景行师尊好,师尊担忧您的安危,特派我与师弟二人来护送您。”

容澜偏身望去,丝毫不意外地瞧见了江惆身后倚靠在门框上被地灵附了身的尚涟。

“护送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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