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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并不被雨水所浇灭,反而是在他身上越烧越烈,四面八方爬来的蛊虫想要撕咬侵蚀他的身体,却又在下一瞬于火光中化为灰烬,如同飞蛾扑火。

萧衍怔怔地看着,陡然间明白了这是什么。

反噬?这是青妖巫术的反噬?可沈闲怎么会被这种禁术反噬?!它以腐蚀七魂六魄为代价,会借给蛊师们无穷尽的力量,是南疆无人不知晓的禁术。

难怪沈闲这一百多年来修为进展这么快,他竟然是借住了青妖巫术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可沈闲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能够和自己站在一起?

惊雷炸在耳边,萧衍被被强拽出恍惚。

他遽然冲上前,想要扑灭那火,却是徒劳无功。妖青色的火光无形物质,既不融于雨水,也不会被任何外力所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是说过不值得,你为什么要这样!!”萧衍竭力的扑打,然而只有冰冷的雨水沿着指缝滚落。无论他怎么费力去扑打,妖火皆是纹丝不动,他甚至连那燃烧的火光都触及不到!

蛊虫从四面八方聚涌而来,疯狂的钻噬进沈闲的身体,想要分食这具残败枯萎的躯体。

鲜血如股涌冒。

雨淋湿了萧衍的眉眼,他眼睁睁看着沈闲沉在血污里,就只能不停用手去驱赶蛊虫,他不知痛楚,不知疲惫,双掌在噬咬间变得血肉模糊。

扎格拉玛沙漠上,雨不停歇。被螣蛇搅动的云海凝聚飞转着,震响的闷雷撕裂天地混沌,厮杀声响彻冥黯九霄。

沈闲用最后的灵力化去了加持在萧衍身上的蛊。他以自己的身体为引,吸引来这些邪祟之力,再借反噬的妖火吞噬去它们,和它们一并化作灰烬。

青妖巫术反噬,七魂六魄散尽后,永世不入轮回。

蛊虫蠕动着埋没沈闲,青蓝融于火光里,他沉睡在暴雨里,直到最后一块肌肤在燃烧里化作灰烬。

天雷滚滚,从云海中倏地砸下。

诡异的火焰轰然大盛,吞没了沈闲,刹那的天光,映照出那张碎裂的脸,像是残影,萧衍看见他的眼里融起一抹笑意,如同过去无数次的那样,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情感。

这一眼太过深刻,它在往后数百年的光阴里,成了萧衍此生中再难抹平的伤痕,永远随着这场风雨埋葬于心底,直至生命的终点。

这是沈闲最后的计策,也是他最后的执迷。

火焰吞噬去最后的灰烬,凛冽的寒风从北方刮来,涤荡万里,化作了尘世的风雨。

“沈闲、沈闲!”这一刻,萧衍爬身而起,踉跄向前。

他的嘶喊声被淹没在疾风骤雨中,他睁着眼,看着风吹散去那些灰烬,转瞬便消弭于茫茫天地间,了无痕迹。

风从指缝里呼啸穿过,他什么也抓不住。

沾满血的长剑还静静躺在泥泞里。

滂沱暴雨将萧衍最后的声音冲散,他整个人滑跪在地,指尖上的殷红还残留着沈闲的余温。他用臂撑身,背脊在雨中轻轻地起伏颤抖。

心里忽然一阵锥刺般的疼痛。紧接着,喉间呛出声低微的哽咽,再也压不住,萧衍掩唇剧烈地咳嗽。

他咳得厉害,咳得喘不上气,咳到干呕,眼前的景象都像是浸在水里,模糊成影。

喉咙里烙过炭火似的痛,烧得他说不出话,连喘息都变得艰涩困难。

萧忆笙在厮杀中奋战,这场暴雨接着雷鸣,在扎格拉玛沙漠上盘踞了整整三日。

三日里,螣蛇始终不理昼夜的守着晏顷迟,在他身边筑起了巍峨城池,保护着他不被任何邪灵所侵害,让他还能干净如初。

萧衍浑浑噩噩的陷在黑暗里。

不过短短的三日,漫长的却如同永劫地狱。

等到厮杀淡去,乌云从沙漠上退散,萧忆笙浑身是血的爬起来,想要走到阵法里。然而,当他的目光望过去时,忽然凝滞住了。

阵法已经停止了,阵眼里正蜷缩着一个男子,萧衍抱紧自己,躺在泥泞里,他的乌发被雨水冲湿,凌乱黏腻的贴在脸上,整个人颤抖的如同风中的落叶。

他狼狈得再也不像是那个高坐明堂的人。

萧忆笙目光巡视,却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他怔怔地望着,风空空荡荡从四野拂来,只有一把长剑在风里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惨碧色的光映照着那蜷缩在阵眼里的男子。

除此以外,再无声息。

萧忆笙被混着腥膻的冷风包裹,他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想要去触摸这风,然而就在风从指缝里穿过的某个间隙——

一片形似蝴蝶的灰烬悄然落进了他的手心。

还不等他要细看,长风拂过万里沙海,灰烬在风里簌簌散去,再无痕迹。

唯有一弯冷月静静悬在大漠上空,冷照千里。

*

作者有话要说:

萧衍对沈闲的感情更偏向于亲情的依赖,类似于挚友。因为萧衍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他很在意这段友谊,但是他并不爱沈闲!!文中明确写过,他拒绝了沈闲六次!!他说过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沈闲,他说的很清楚!!是沈闲单箭头萧衍!

第161章 心疼 “我爱你”

冷月高悬于扎格拉玛沙漠的夜空, 接连三日的暴雨洗去了沙漠上所有厮杀过的痕迹。

而黄沙上断裂的豁口,和堆叠横陈的尸体,无不显示着这里曾经.经历过怎样的生死拼杀。纵横交错的铁蹄印混杂着脚印, 向着西北远去, 无数身着重甲的士兵匍匐在血和泥污里,断了呼吸。

暴雨已经停了, 极北的寒风哀嚎着贯彻了这里, 目之所及, 一片苍茫。

萧忆笙沿着堆满尸体的道路检查, 偶尔还能听见未死人的低低呻.吟, 让人毛骨悚然。

蜜善儿已死,她的头颅被冥灵鸟叼食去,只剩下了个身子埋在深坑里,扭曲的像是被折断的秸秆。流沧军失去了主心骨,就如同盘散沙,很快被打得溃散后撤, 一路逃窜向西北。

沙漠上尸骸塞流, 重叠的尸体被垒在了一处, 铁骑疾驰而去, 像沉闷的雷鸣。

萧忆笙被折断了右臂, 他断然挥袖冷喝一声,身后登时哗啦啦一片调弓上弦的声音。

那一排排密集的劲弩如同狂风般呼啸, 去势未歇,在空中织成了张密不透风的箭网,那个刹那, 噗噗地闷响起此彼伏在寂静的夜里, 在身体上发出肉质的钝音。

尸体堆中很快有零落的惨呼声传出, 逃窜的流沧士兵们背部箭杆密集,从马上摔下来变成了蜷曲着的刺猬。

“去检查还有没有活人,如果还有生还的流沧人一律就地斩杀。”萧忆笙不欲废话。

“是。”

军士们训练有素,闻言立刻分散成两路,沿着堆叠成山的尸体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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