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绰绰的几道树影。

一股浓郁的腥膻逐渐在空气中漫开,晏顷迟眼风一偏, 袖中薄刃瞬间滑出,寒光乍然,然而就在光影亮起的刹那——

“唰”地一声轻响, 一张惊慌失措的脸从黑暗难辨的林间落在晏顷迟面前, 毫无征兆, 黑漆漆的双目直接对上了他的眼,近到能闻到那股血腥,包裹着浑浊的酒气。

这是颗被人砍下来的头颅,被根极细的线的吊着,挂在树梢上,随着起伏的枝梢在半空中晃荡摆动。

晏顷迟猛地后退,掌心里青光倏然一窜,幽幽亮起,火光映出这张失去血色的脸,发现他脖颈处切口整齐,神情惶恐凝滞,可见是一瞬间毙命的。

“唰——”

又一声轻响,晏顷迟闻声回首,却见另一张惊慌狰狞的脸直面自己,这颗被砍断的头颅仍是被一根细线吊在树梢上的,血未干涸,脖颈上的切口还在不断朝下滴血。

淅淅沥沥的声响,融在湿软的土壤里,晏顷迟想要避开,却忽然发觉自己的身形被困住了,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拖住,踩过血迹时,那种粘稠的、深陷的感觉,阻住了他的脚步。

与此同时,风里涌动的腥甜更浓了,伴随着周遭诡异的响动,二十三颗人头齐刷刷的从树无敌可爱班整理梢上垂挂下来,在半空中交缠晃动着。

什么人?!

晏顷迟袖中寒光一揽,然而就在暮霜横滑出去的刹那,腕骨忽然刺痛,他的手失了力道,暮霜剑的寒流霎时间泯灭在风中。

他低下头,只见不知何时,一根近乎透明的细线勒住了他的腕骨,切入肌肤,极细的引线,看似纤弱,却是比刀剑还要锋利,只是这么轻轻挣动了下,血便沿着线一分分渗出。

晏顷迟登时憬然——这些人的头颅应该也是被这根线切下来的。

是谁?他朝着脚下看去,陡然发现脚踝上也被线勒住了,难怪方才觉得寸步难行。不可置否,他被引线牵制着,动弹不得。

纵横交错的细线紧紧缠住了他的四肢,不留一分空隙。

四野再度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寂,晏顷迟想要听声辩位,然而不等他凝神,身后忽然被一片温热覆住。

毫无征兆的,有人从后面揽住了他的腰,他低头看去,只瞧见了瘦削的腕骨,这人的手指修长温软,却蕴含着力道,从腰间一分分滑到了他的胸口。

满手的血,蹭在他的白衣上,留下刺目的猩红。

晏顷迟避无可避,手指微蜷,想要在虚空中点符破开这引线。

“嘘,别动。”暗昧的声音忽然近到耳后,气息里裹着湿意,“你再敢动一下,我就会杀了你。”

晏顷迟的身形在这低哑的嗓音里陡然凝滞,他微微呼吸着,垂下的眸子里涌动着近乎疯狂的情绪,无澜的死水被推开涟漪,摧枯拉朽的席卷了原先的静谧。

全身的血液都在汹涌的流淌,被藏压了无数个日夜的失意与思念都在这一刻排山倒海的倾压下来,让人恍然间忆起前尘。

晏顷迟气息不匀,想要再开口,可咽喉如同被人攥住,进不得氧气,发不出声音。

萧衍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在一分分收紧,晏顷迟在这逐渐加重的力道里被迫仰头。

“我不管你是谁,”萧衍压在他的耳边,轻笑着,眼中阴冷覆上,“但是你用这个模样来骗我,就罪该万死。”

手指蓦然收紧,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晏顷迟如坠深海,心跳尤自沉重缓慢得跳动着,呼吸愈发不畅。

他两只手腕被线勒着,手掌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血沿着线滴落。萧衍掐住他的喉咙,用劲得发狠,几乎只要再收紧些,便能够折断他的脖颈。

晏顷迟喉间逸出微乎其微的喘息。

然而下一刻,萧衍的手忽然无力垂落,指腹虚虚滑过他的胸膛。

感受到身后的热息和气息消失,晏顷迟陡然深吸了口气,阴冷的空气直灌肺腑,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呼吸错乱的痛感让他分不清今夕何夕,手指在用力握紧,许久,他才勉强平稳了呼吸。

“晏顷迟。”萧衍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无人可诉的孤寂,在背后响起,“晏顷迟啊……”

晏顷迟听着他如梦呓般的低喃,忽然生出种难以忍受的疼痛,甚至辨不出是哪里痛。

“你怎么敢用这张脸骗我。”萧衍从黑暗里缓步走出,目光流连在晏顷迟的脸上,仿佛是见得了故人,他忽然间伸出手,指尖虚虚抚过晏顷迟的眉眼,却没有落实。

晏顷迟和他在沉寂的夜色里四目相对。

“萧衍?”又低又哑的声音从唇边滑出,掺着往昔的温柔,能融化了人的心。

“……”萧衍望着他,手最终垂落,没有碰上去,“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确实已经死了。”晏顷迟垂目瞧了他片刻,笑了,“死在了一百三十八年前,宗玄剑派的那场覆灭里。”

“说谎。”萧衍冷冷打断他的话,“江之郁已经死了,阿肆也死了,这世上不可能有人再会复生术。你不是晏顷迟,如果你再敢说一个字的谎话,我会立马杀了你。”

“我没有骗你,”晏顷迟眼中重新融起温柔,微叹息着说道,“那场火海吞噬了我的身体,本来我确实应该死的,可那日恰缝星宿错位,天象不稳,摄走了我的魂魄,把我引入了此处。”

萧衍在这推心置腹的倾诉中,情绪几乎没有任何波动,始终冷眼瞧着眼前人,眼底阴郁涌动。

静默片刻,他忽然笑了,笑里有讥诮的意思:“那还真是遗憾,我差点以为我们之间可以重温旧情的,只可惜我对冥灵没有任何兴致,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也让我觉得扫兴。”

晏顷迟在这句话后,眸光黯淡稍许:“你还是这么讨厌我吗?我以为再见时,你会没有那么讨厌我了。”

“……”萧衍看着他神情上的落寞,敛眸静了静,才说道,“事到如今,你不也是还想着骗我么。”

“我骗你何事了?”晏顷迟问道。

“一百三十八年,晏顷迟你从来没有来找过——”萧衍说到此处,顿住了,背过身去,目光凝视着远处的浓黑,轻喃道,“我怎么会以为你是他。”

“我竟然会以为你是他……”他如梦呓般的重复道,“我竟然以为你是他。”

晏顷迟已经死了这么久,不可能,绝不可能。萧衍闭了闭眸,紧攥着的手用力到发颤,指节在重压下发出声脆响。

晏顷迟在暗里看不清他的身影,附在耳边的也只有紧促的风声,一阵又一阵。

“说谎。”萧衍蓦然转回身,阴冷的注视着眼前人,“你是谁?你以为你说自己是晏顷迟我就不会杀了你么?”

“萧衍——”晏顷迟想要说话,但萧衍一弹指,噤了他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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