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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在朋友圈分享生活。
翻到三月底那几条,又瞧见一张照片——
烟花四散,倒映在海面,女人披了条披肩,侧对镜头,头发被海风吹得凌乱。
陆敏瞳孔微微放大。
这好像,也是她。
许是有很多人问,杭敬承在评论区回复了一条:我太太。
她从来不知道这条朋友圈的存在,唯一的解释是杭敬承当时将她屏蔽了——因为当时两个人的关系还处在破冰期。
他在那个时候就完全承认了她的存在。即便可能遭受非议。即便这事对他最看重的事业没有任何助益。
陆敏蜷腿,将下巴抵在膝头,捧着手机滑动屏幕,上下翻着,他的朋友圈里,几乎没有别的生活相关的东西了。
忽然想起一件事。
昨夜大雪,九点后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她在路边看到一个老奶奶遛狗,她自己举了把伞,另只手给小狗也打了一把,小狗咧着嘴,脚步欢快。
那就是被爱的样子吧。
她扭头,四下寻找,找到反光的玻璃,果然看到自己弯起的唇角。
杭敬承并非全知全能,也并非尽善尽美,但是他能给的安全感,好像都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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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扬声器放着欢快的音乐。
“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陆敏盘腿坐在沙发旁,用手指指挥二九。
后者晃脑袋,“就是瓜子瓜子!”
陆敏:“......”
居然在调上。
她瞥了眼旁边的瓜子皮,这小家伙已经吃了不少了。
“冬天已到尽头,真是好的消息,温暖的春风,吹醒了大地。”她再次试图引导。
“瓜子瓜子瓜子你呀!”
陆敏无奈,抽了张卫生纸,拿碳素笔画几个瓜子,丢给它。
二九乐得仰天长笑,然后开始锲而不舍地试图将‘瓜子’从纸巾上啄起来。
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二九发现被骗,赌气不理陆敏,非等她打开电视机,才屁颠屁颠过来跟她排排坐。
陆敏看了眼时间。
过得好慢。
陪二九看了会儿奥特曼,陆敏摆弄手机,看见角落里的地图APP,想了想,点开,输入他之前说的会场。
确实在附近。只有七点六公里。
她向窗外看了一眼,下午雪停了段时间,这会儿又开始下了。
指.尖戳点实景,沿线一路拖过去。
哪里不对。她皱眉。实景图上显示她这里是某公司的地址。
她看向右下角。
果然。
这是十一年前拍的照片。
陆敏随手一划,想要退出去,偏偏这软件卡了,没退出去,只是让她划去别处的街景。
也许是天意。
这地方跟历城一中隔了很远,但是界面刚好停在一中附近了。
她眼睫垂下,手指点开街景。
第一张就是熟悉的校门口,自动伸缩铁门,金属浮雕的‘历城一中’四个大字。
相片似乎是放学时间拍摄的,校服还是她那届改制前的模样,经典蓝白配色,袖子上两道线。
角落里居然正好看到一辆车里伸出一只手,将什么丢出来。
土橙色的盆,葱绿的叶,小白花。
巧合到陆敏怀疑自己的眼睛。
她滑动屏幕,换了个角度。
这次哑然。
怔愣。
她眼睛盯着屏幕,数十秒没有眨。
画面里,那辆车已经开走了,穿校服的高个子男生,一手牵着自行车,一手将抱着那盆水仙花,甚至不能说盆,因为盆已经摔碎了。那一簇小花脏兮兮,却贴在他怀里。
这男生是杭敬承。
相片将他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陆敏仿佛被冻结,半晌没有任何动作,连呼吸都忘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猛地回神,继续向前滑,只能看到他骑车离开的背影。
所以这是。
为什么。
杭敬承其实承认过他当年暗恋的人是她,她当时不信。
他记得那时许多关于她的细节。
他说电影里选那些歌是因为喜欢的女生唱过。
他也承认了车牌号的事,只是不承认是冲着她来的。
他承认自己当年接受了喜欢的人的花——但是从没提过他捡走了丛致远丢出来的她的花。
陆敏感觉自己像个战场,一片残骸,一片混乱。
她掐了把自己的脸,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恍恍惚惚起身,走到门口,握住把手,又松开。
她在客厅转了两圈。
又去卧室转了三圈。
不小心拐到卧室的衣帽间。
她和他的行李箱都在这里。
陆敏盯着他黑色的行李箱,足足五分钟。
心中天人交战。
最终冲动占上风。
杭敬承的衣服大多都挂出来了,行李箱里没什么东西。一个银色的铁盒静静地躺在一角。
这盒子看起来已经很多年,边角锈迹斑斑。
但在陆敏眼里,它几乎像潘多拉的魔盒。
她心脏突突地跳着,颤颤伸出手将它捡起来,费力地用指甲掀开。
是张崭新白色卡片。
她一愣,翻开来读,上面字迹遒劲深刻。
敏敏:
看到这条留言,我想你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关于我少年时期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其实我口无遮拦地承认过这件事,只是当时并不郑重。后来仔细想想,这件事,还是应该流放到沉默的记忆里。
前几天有人将你十一年前的信寄给我,我读了,然后意识到少年时期的杭敬承太浅薄。
他的喜欢也很浅薄。
那时候的杭敬承喜欢你,因为你像个小太阳。那种感情很单纯,只是想多跟你待在一起,哪怕不说话,偶尔幻想牵你的手,就会脸红。
但是这种单纯傻气,又残忍,因为没有考虑过未来。
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人生规划,会转学,会离开,甚至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从没有想过会和你结婚,哪怕是再见一面。
所以在渡过低谷期后,他同别人开始了恋情,尽管这段感情并不尽如人意,但的确存在过,不可否认。
重提这件事对你来说有点残忍——你独自承受了校园舆论风暴,直到现在提起那件事还是会觉得心有余悸,而他却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承认过,也否认过,犹豫着事实何处安放。
昨夜思量许久,决定交给命运。
宝贝。
原谅我的擅自主张。
陆敏吸了吸鼻子,强忍泪意,捡起卡片底下的黑色发圈。
也许是因为时间太久,里面的橡胶老化了,发圈变得松散。
她忽然明白那段对话。
——这种东西,一般女孩都有很多?
——嗯?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