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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都会经历的喜怒哀乐,焦虑许多无助的时刻。他也有这种时刻。
今天傍晚的杭敬承,几乎用倦怠两个字就能概括。倦怠意味着心中有空隙。
有些人眼里的倦怠是因为游戏人间,滚滚红尘里来去好几遭,又天生好命,所以虽然空虚,但是什么也不缺。陆敏从前以为杭敬承也是那种人。
其实不是。
他的倦怠是奔波劳累后的倦怠,呼风唤雨的本事并非天生,而是后天一点点、一点点磨练出来。所以这种空隙里带了些不显眼的脆弱。
她有许多被他承托的时刻,所以也想试着将他托起来。
那杯热水递到他手里,他饮下,然后轻轻捺住她的后颈,用温热的唇蹭了蹭她额头的那一瞬,她好像做到了。
杭敬承视线落在她额顶碎发上,小巷子路灯低矮,她的长发泛着金色。
他黝黯漆黑的眼眸柔和下来。
陆敏四处打量着,问;“这附近.....历城一中是不是在这附近?”
杭敬承应声, “隔壁就是。去看看?”
怪不得这么眼熟。
没记得的话,旁边还有泉池和小桥亭街。
陆敏点头。
今天气预报说有雪,但是一直没见雪花,气温冷得不像话。
这地方正好跟校门口背着,得绕一大圈才能过去,陆敏本来做好心理建设,走过去,结果碰到修路,过不去,只好作罢。
旁边就是学校,隐约能瞧见几栋楼。
“算了吧。”她无奈地仰头看杭敬承。
杭敬承说:“沿这条路转两圈。你应该没怎么来过。”
这倒是。
历城一中占地面积很大,而且只有一个校门,从那边绕到这边至少需要走十分钟。
旧城区规划没什么章法,古香古色的胡同一拐弯,就是上个世纪建设的老旧小区。
石板路变成柏油路,两侧居民楼偶尔有小店铺,两三平,挂着破旧的红底招牌。
“敏敏。”
“嗯?”
“那会儿住哪栋宿舍楼?”
杭敬承扭头看着另一侧围栏内的建筑,陆敏跟着看过去,历城一中历史悠久,宿舍楼好多年没翻新了,粉褐色的墙在夜色中不太显眼。
她随手指给他,“那栋阳台凸出来的。”
“嗯?”杭敬承回头,垂眸瞧她,皮笑肉不笑,仿佛要看透她,“你确定?”
陆敏心下微动,“就是那栋啊。”
“诓我?还是故意试探我?”
“没有啊。”
“小骗子。”
“那你说是哪栋。”
陆敏心底隐约忐忑,又在期待着什么。杭敬承噙笑,低头瞧着她的脸,“记得我住哪么。晚自习下课,拉窗帘的时候,就没见我路过,嗯?”
陆敏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两只胳膊伸直,按着衣兜布料,偏头朝另一侧看过去,果然是那个小区。
她这么一顿,杭敬承大概知道答案,低笑一声,不再逗她。
灰白色斑驳的外墙,站在冬季冷风里生锈的敞开的大铁门。
几辆汽车肆无忌惮停在那里,A字开头的车牌光明正大暴露在路灯下。
陆敏从包里拿出拍立得,对着那宿舍楼拍了张,交给杭敬承叫他捂着,然后又拍了那个小区的入口。
吱——
相纸被吐出来。
“杭敬承,我要问你件事。”陆敏抱着拍立得,停下脚步。
“突然叫名字。”杭敬承扇了扇手里的相纸,轻啧,“以为你要表白呢。”
他跟着停下来,含笑睇她。
陆敏微赧,别开脸不去看他。
“关于我的生日,一个是三月六号,一个是一月二十八,你应该知道。”
“知道。”杭敬承答得干脆。
“那你的......”她放在兜里手指无意识地绞住布料,“那你的车牌,030L6和IU28,是随机选吗?”
杭敬承说:“那倒不是。”
“从几十个号里挑出来的。”
陆敏手指骤然蜷紧。
心脏跳如擂鼓。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真的吗。为什么。”陆敏攥着拍立得, 手指用力,指甲边缘泛白。
其实车牌号这件事,如果只是一个相同, 她大概率会当成巧合, 不会问他。
但是两个都是,未免太巧。
杭敬承原是很轻松的神色,忽然注意到她颤抖的手。
他仍笑着,顿了顿,看向别处,眼底闪过思虑。
陆敏还在等他的答案。
心里好像煮了一壶热牛奶, 咕噜咕噜地,随时要滚溢出来。
“敏敏。”杭敬承叫她。
她立即点头, “嗯。”
他低笑一声, “你紧张什么?”
“我没有啊。”她下意识反驳, 随后抿唇,咕哝, “我只是, 只是有点期待你的回答。”
杭敬承说:“你好像不能对我这种人抱太大期待。”
她怔愣。
视线划过几粒雪花, 一点两点, 迟到了一天的雪终于飘下来了。
路灯低矮, 灯色暖黄,雪花盈盈洒洒缓慢飘落。
陆敏仰着头, 几粒雪差点落进眼睛里, 下意识闭眼,杭敬承抬手, 用拇指温柔捺过她的睫毛。
“好多人好像会喜欢连号, 或者666888那种。我对这个没什么要求。”
养在杭家那种传统的大家族, 他早知道些条条框框的讲究,因此下意识抗拒。
“这两辆车,一辆是18年买的,一辆是前年。选号的时候,只是随便挑了这两个数字。当时没记起这是谁的生日或者与谁有关,也没有去深究。”
他当时单纯喜欢这两串数字,觉得眼熟,所以从几十个号里挑了这个。
一直到今年五六月份,结婚以后,有人说他车牌号怎么没选个689那种的,是不是有特殊寓意。他才忽然意识到,这两个号,全是陆敏的生日。
后来想想,应该是高中那几年留下的后遗症,他当时对她生日的记忆很深刻。后面相逢无望,刻意遗忘,导致这串数字留存在潜意识。
“好吧。”陆敏跟着泄了口气,低下头。
她好像有点自作多情了。
心里隐隐失望,又觉得理应如此。
算算时间,那时候杭敬承跟她分开五年多了,距离重逢最近也还隔着两年。既没有喜欢过她,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确实没什么理由特意挑她生日。
“失望了?”杭敬承弯腰,附到她脸侧,瞧着她,“亲一下,我重新说一遍,确实是因为你选的。嗯?”
“才不要。”陆敏傲娇,推他肩膀,“谁稀罕。”
杭敬承只笑着,掸了掸肩头的雪,眼睫低落着,挂住一片雪花,迅速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