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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后果我梁济自负!”

梁济第一个站出来道。他的妻女就在剑州城内,他此刻的焦急和担忧绝不少于裴元嗣。

“我也不怕圣上处罚,大不了就如郭将军那样在家中反省半年!”冯维站出来讥讽道。

“你——”郭允气急败坏。

“我也不怕,裴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裴将军就没有今日的巴图鲁!”

“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我们契人眼里只讲义气,生死早就置之度外,哪怕裴将军一个兵都不带,我也愿跟裴将军,誓死追随,后果自负!”

一个高鼻深目的汉子毫不畏惧地站了出来,正是被裴元嗣救过两次的契人将领巴图鲁。

巴图鲁骁勇善战,康察台死后裴元嗣将这些契人分散安置在了灵州附近的豫州卫和通州卫中。

中原人歧视契人,巴图鲁却凭借着自己的勇猛无双赢得了长官的赏识,在平定辽王蜀王两战中他均自告奋勇,带领麾下百名勇士主动应召,追随裴元嗣身侧立下赫赫战功。

随后与裴元嗣交好的几名将领亦毫不犹豫出列,然事不宜迟,裴元嗣不可能将这些人都带走,更不能让这些人与他一道受罚。

最后他只挑选了巴图鲁和梁济随他前往剑州,军中五百名契人均听从巴图鲁调遣,自愿追随巴图鲁左右。

而梁济则同样依据自愿原则,在他此次招募的三千精兵中挑选了三百名共计八百名精兵,组成了一支不足一千人的军队,众人夤夜疾驰,快马加鞭直奔剑州。

郭允口中的三千援军自然不会那么好心去救剑州,而是分成两路先去营救剑州两翼的合崇二州。

裴元嗣离开前将决明和三十名护卫留给了阿萦贴身保护,就在三天前,这三十个护卫中一半的护卫,以及城中所剩不多的五十名士兵第八次突围送信终于成功。

整整三个月的围困几乎消磨了阿萦的所有耐心与希望,有好几次险些就要城破了,她不知道自己再一次醒来时还会不会看到明天高升的太阳,喝上一口水、吃上一口饭。

白天她是卫国公夫人,她不能流露出丝毫的畏惧与焦虑、担忧,她需要表现得冷静理智,面面俱到。

城内粮食所剩无多,黄逊之打开官仓放粮,阿萦每天准时都会准时出现在城内亲自布施,安抚宽慰每一位受灾的百姓。

因为如果连她都失去希望了,剑州城的军民们又怎么办?

她分明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眼泪流干,每天晚上做梦梦里都是裴元嗣和一双儿女。

她看着梁夫人的女儿玉娘,想到的却是自己尚且年幼的女儿绥绥。

绥绥一定想坏她了吧,那孩子平日里最爱黏着她朝她撒娇,娘不在的时候女儿晚上想到哭怎么办,没有娘哄着,女儿会不会偷吃多了窝丝糖牙疼?

还有不到两岁的昭哥儿,他还那么小,那么听话懂事的孩子,他才刚刚学会叫娘,没有娘在他的身边的日子他该怎么过?

阿萦忍不住捂脸大哭起来,她好想好想孩子们,还有那个负心汉,他是真的不要她了吗,她等了他一天又一天,整整三个月,望眼欲穿,难道这次他又要像上次在灵州城时那样,把她一个人丢下在贼窝里?

当夜晚城内重新变得一片死寂之时,她挥笔写下一封遗书,泪水滴落在纸笺上,信纸换了一张又一张。

她死了裴元嗣可以再娶,弟弟阿玦也长大成人由她亲自定下了亲事,若说阿萦这辈子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她那一双年幼稚弱的儿女,每每思及便令阿萦痛不欲生。

待这封遗书彻底写完已是两个时辰之后,阿萦将这封信交给决明,今时今日整个剑州城已退无可退,逃无可逃,送出去的信如石沉大海般没有一封有过回音。

而叛军们填平了护城河,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决明带上三五人,从河道中一个极为狭窄的出口中游出去奔赴最近的城镇求救,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绝无放弃的可能。

前面九次求救无一例外落空,即使有过无数次的失望,阿萦仍然在城内期待着可以得到回信。

空无一人的官道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朝着决明急速行来,决明身受重伤仍旧神志警醒,还以为又是张豫追来的叛军,拔刀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人我认识,他是裴将军的侍卫,是自己人!”

耳旁不知传来谁惊喜的呼喊声,决明努力想睁开双眼,眼珠里的最后一丝余光是主子那高大伟岸的身影。

决明泪流满面,终于放心地闭眼,身体倒了下去……

侍卫们将决明手中的信呈上来,裴元嗣迅速将信拆开扫过。这时侍卫忽地“咦”了一声,又从决明怀里抽出一封还带着他余温的信道:“大将军,这里还有一封信!”

裴元嗣将信展开,猝不及防“裴郎见字如晤”六个字映入他的眼帘。

裴郎二字上一滴泪痕早已随着墨迹干透,纸张清脆,裴元嗣心头莫名一颤。

这是阿萦写给他的信。

“妾自嫁入卫国公府,至今四载,初时对裴郎畏之惧之,所为自保身不由己,于君诸多隐瞒。后妾相继生绥绥、昭哥儿,君对妾真心以待,妾心非草木,如何无动于衷?”

“及今思之,空余泪痕,妾愿与君白首共死,朝朝暮暮,奈何时运不济,日日盼君君不至,夜夜思君心成灰,城破之日妾当以身殉国,保全名节,望君勿怨妾恨妾,妾心如言,九死不悔。”

“君尝问妾心中有无君,妾恨与君生不能同时,君生我未生,蹉跎成十年,如有来世,盼与君结发不离。”

“妾为君妻,亦为两稚儿之母,今妾欲君为妾而誓,妾死后君三年不娶,三年后君娶纳自便,如有背誓,则君天雷劈之,人神共愤,不得好死!”

“阿萦,绝笔。”

看到前半部分裴元嗣已是肝胆俱裂,心痛到无法呼吸,直到看到“如有背誓,则天雷劈之,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看见这四个字的那一刹那,裴元嗣脑中一片空白,呼吸停滞,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了这四个字。

他的手死死地抓着这封信,眼底有悲恸,哀痛,以及不敢置信的苦涩一闪而过。

“……大将军,大将军,大将军?”

身旁的人不知呼唤了多少遍,裴元嗣终于反应了过来,他闭上眼,将阿萦的绝笔信折好重新封回信封中。

再睁眼时,平静地下令全军加快速度,前往剑州。

此时的剑州城中已经是一片废墟,士兵和城中的青壮年男人们牺牲的所剩无几,城内除了一群老弱病残,便只剩下了怀中抱着孩子的女人们。

陆谈受了重伤,阿萦代替陆谈穿上铠甲守在城楼之上,黄逊之并肩站在她的身旁,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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