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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畏惧与茫然。
好在吃过晚饭后林嘉年就出了门,让她暂时舒了一口气。
将近两个钟头后林嘉年才回来,手中拎着好几个沉甸甸的超市购物袋。
他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家门,又一言不发地把购物袋放到了紧挨着迷你灶台的迷你沙发上,低头弯腰,将袋子挨个解开,又一件件的把装在其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她背靠墙壁,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嘉年埋头忙碌。
他的穿着一件黑色圆领短袖,浅灰色运动裤,脚踩一双黑色的平板帆布鞋。一身黯淡无光的无彩色系将他整个人衬托的越发安静沉郁了。
过不多时,林嘉年转过了身——床和沙发之间的过道也仅仅只能容他转个身——将怀中抱着的那几件新衣服放在了床边,然后抬起了右手,一边不安地挠着脑袋,一边垂着眼眸,紧张又笨拙地对她说:“我、我给你买了几件衣服,在超市买的,不是什么好衣服,你先凑合着穿吧,等我发工资了再去给你买好的。”
他的声色如他这个人一般,不张扬却有吸引力,既干净又低沉。
她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抬眸看着他。
他的身型挺拔高大,仿若是一棵笔挺的白杨,立身站在拥挤的出租房内,显得尤为突兀,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紧张和不安感更是被拥挤的房间放大了数倍。
而且,那时的他还留着圆寸,干脆又利落的发型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衬托的越发硬朗清隽,但是,他却一直在挠头,就好像除了挠头之外就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干了。
也不知道那么短的头发到底有什么好挠的。
“手足无措”这四个字真是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就连她都开始替他紧张了,甚至开始替他抠脚趾了。
随后,她又垂下了眼眸,看向了他放在床边的那一厚摞衣服。
虽然这些衣服都是整齐的叠放在一起的,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上档次的东西,颜色选择的也不好看,花里胡哨的,像极了从七十年代的供销社里面挑选出来的东西。
最扎眼的就是叠放在最上层的那一套粉色的睡衣,还是亮粉色的,上面的花纹是白色的星星,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她十分嫌弃,一件都不想穿,但也不是一点良心都没有,还是很认真又诚恳地对他说了声:“谢谢你。”
他终于舒了口气,不再挠头了,迅速侧身指向了一旁的沙发,像是一个终于做对了一件事情的孩子一样轻松又急切地对她说:“我还给你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说完,他又将右手伸进了灰色运动裤的裤兜里,从里面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到了那件亮粉色的睡衣上,“我的卡给你,密码是三个六加三个一,还需要什么东西的话,你自己去买。”
她觉得自己需要的东西好像还有很多,但最不可缺少的必需品他并没有给她买回来:内衣和内裤。
他把他的银行卡给了她,让她自己去买,这样就可以避免她的尴尬了。
她感动于他的细心,但还是有些疑惑:“你不是才刚开始工作么?哪里来的钱?”
他们才刚大学毕业两个月而已,虽然林嘉年早在校招的时候就被科技大厂招走了,但现在依旧处于实习期,一个月的工资能有多少?更何况他现在才工作了还不到一个月呢吧?手里能有钱么?
“之前存的奖学金。”林嘉年紧张地说,“卡里还剩四五千块钱,可能有点少……等我发工资之后就把钱转给你!”
她愣住了,为他这句“四五千块钱”。
他们两个人,搜肠刮肚的,一共加起来才有四五千块钱。
还没有她平时买一件短袖的钱多。
她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在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了“没钱”的可怕与严重性。
她张了张双唇,茫然了好几秒钟之后,才问了句:“这里的房租一个月多少钱?”
林嘉年回答:“八百。”
她立即追问:“交了几个月的?”
林嘉年:“半年,至少要交半年。”
她又问:“从什么时候开始交的?”
“七月份。”他又向她解释了一句,“七月初就清校了,必须要从宿舍里面搬出来。”
现在已经是九月初了……她的目光和呼吸同时滞住了:“也就是说,我们只可以在这里住到年底?过年就要搬走?”
林嘉年应该是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和焦虑,立即安抚道:“可以续租,不过这里太小了,等年底有钱了,我们可以换套大一点的房子,环境好一点的。”
她抿住了双唇,无声地环顾四周,然后,叹了口气:“这房子是挺小的。”
还没她的衣帽间大——不过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怕林嘉年心里不舒服。
“你的公司离这里很近么?”她又询问道。
林嘉年摇了摇头:“挺远的。”
她不理解:“那你干嘛要租这里呀?”
“这里、便宜。”他局促地抿着唇,双手放在裤缝两侧,不安地攥紧,又松开,像是在自惭形秽。
她有些于心不忍,关切地问道:“那你每天岂不是要坐很久的公交?”
林嘉年:“还好,路口有一个地铁站,倒地铁很快。”
她又问:“要多久?”
林嘉年:“一小时左右。”
“那也够久了。”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每天中午是不是都不回家?”
他不假思索:“我可以回家!”
她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解释了一句:“不是的,我没有想要你回家给我做饭,我自己可以。”虽然她什么都不会做,连个鸡蛋都没煮过,但她并不想让林嘉年把她当成一无是处的废物似的照顾着,“而且我也要去找工作了,中午估计也不会回家。”
她的原计划是出国读研,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并且是每一天都在变,所以她现阶段的研究生肯定是读不上了,解决温饱问题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于是,“找工作”这件原本并不需要她费心费力地去执行的生存任务就这么突然的在一夕之间降落在了她的面前。
她无力地叹了口气,又问他:“你有电脑么?我需要制作一份应聘简历。”
“有!”林嘉年立即走到了床尾,把放置在沙发扶手和墙壁之间的黑色行李箱给拉了出来,但是却没有足够大的空间让他把行李箱平放。
于是他就把床褥给掀开了,把箱子搬上了床,打开后,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老旧的深灰色电脑包。
“公司配的有电脑,这台电脑是我自己的,你先拿着用吧。”他把电脑包放在了沙发上。
她又说了声:“谢谢你。”
“不用谢。”他低头整理着行李箱,然后将其放回了原位,整理好床铺后,又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