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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瞒住府中婢女?”
孟如韫道:“放心,那天守在你身边的都是自己人。”
薛采薇点点头,面上却仍不见有几分轻松的神色。
孟如韫问她:“夫人莫非还有什么顾虑?”
“顾虑倒谈不上,”薛采薇苦笑,双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叹息道,“我只是觉得自己有些软弱,明明等这一天等了许多年,朝朝暮暮盼着能回大周,如今要回去了,却又有些舍不得。”
孟如韫没问她是舍不得这里的生活还是舍不得某个人,薛采薇邀请她相伴去院中走走。
东瀛本地盛产樱花,而德川将军幕府中却栽满了桃树。
“这些树都是从东海郡运来的,每一棵都是德川亲手所种,他说第一次遇见我时,不远处就有一片桃林,那时正是三月,桃花开得极盛。”
孟如韫问:“这边的桃花开得好吗?”
薛采薇笑了笑,神色中似有怀缅,“草木不及人恋旧,德川悉心照料,这些树都长得很好,三月有花,八月有桃……可惜我看不到它们明年三月开花了。”
薛采薇站在树下,仰面闭眼,似在回忆三月时桃花纷落的景象。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她脸上,有种沉静柔和的美。
许久之后,她忽然笑了,自我开解道:“世间安得双全法,能有选择的余地,已是上天待我不薄。”
见她能想开,孟如韫心中也轻松了许多。
几日后,薛采薇出门作客,言语挑衅了早就对德川将军不满的东瀛皇后。
东瀛皇后本就对德川独揽大权十分不满,忌惮薛采薇怀了他的孩子。听薛采薇话里话外有要将她取而代之的意思,东瀛皇后十分愤怒,让人暗中到将军府投毒,要杀掉德川将军这唯一的孩子。
薛采薇将毒倒掉,却依然作出服毒而亡的假象。
消息传到军中,听闻噩耗的德川将军昼夜疾驰赶回来时,薛采薇已经没了气息,她静静地躺在他怀里,面容苍白,身体僵硬。
德川抱着薛采薇的手不停地颤抖,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却始终看不清她的面容。
突然,他拔剑而起,欲自刎于薛采薇面前,幸而孟如韫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
她心中震惊,仍要努力作出一副伤心情态,用东瀛语劝他道:“夫人未来得及留手书,托奴婢将此玉转交给您,她说想要按照大周的习俗早日下葬,请您亲自将她的棺木放到飘向故乡的海中,还望将军保重。”
德川将军静静望着那块玉,薛采薇同他说过,这是她从大周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是她母族所传,自她出生时就伴随她身边的玉佩。
“她还说什么了?”德川抚着薛采薇冰冷的面容,眼泪滴到了她嘴唇上。
“夫人还说,谢君照拂,半生无虞。”
德川闻言,埋首在薛采薇身上,放声痛哭起来。
他的眼泪濡湿了薛采薇的衣襟,他哭得那样绝望而痛苦,孟如韫不忍心瞧,悄悄背过身去,也跟着红了眼眶。
直到哭累了,德川依然抱着薛采薇不肯松手。孟如韫只好又抬出薛采薇生前的话安抚他,许久之后,德川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薛采薇,轻轻擦掉淌落在她脸上的泪珠。
她闭着眼,如同初见时那样美丽无双。
孟如韫唤来婢女为薛采薇更衣打扮,德川将军最后吻了她额头,小心翼翼将她放入棺中,又亲手为她钉好棺木,一路扶棺哀歌走向海边。
海风冷冽,天上的星辰分外明亮,遥遥指向西方的大周。
德川撑着一条小船说要送一送她,他在海上行了很远很远,直到望不见海岸,也不舍得将她的棺木放入海中。
孟如韫着急地站在海岸上翘首以盼,药效只剩不到两个时辰,薛采薇还怀着身孕,若不及时将她从棺材中放出来,很有可能会闷出人命。
冬夜的海上风高浪大,德川怎么会独自在海上待那么久?
这本就是个三分运气七分险的计划,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孟如韫心中越来越沉,她盯着滴漏,决定若是过了一刻钟德川将军还不肯回来,她就去告诉他真相。
宁可计划败露,总不能让薛采薇出事。
孟如韫按下心中的焦躁,命人悄悄准备好船只,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滴漏。
一滴,一滴。
最后一滴水落下,孟如韫倏然起身,却见昏暗的海面上出现一只小船,乘船的德川像个无声无息地鬼影,缓缓从海面上飘荡回来。
他的属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要扶他回幕府去休息,可德川刚上岸走了没几步,突然脚下踉跄,竟吐血昏厥了过去。
又是一番兵荒马乱,孟如韫却顾不得瞧他,一直在暗中紧紧盯着西方的海面。
过了约半个时辰后,遥远的西方海面上空升起一束橙色烟花。
薛平患成功接到了薛采薇。
孟如韫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将军夫人去世后的几天,东瀛笼罩在一片哀戚的氛围里。
孟如韫在商铺中清点货物时,听客人们说起几句闲话。说是德川将军持剑闯宫,刺死了东瀛皇后,而后闭门不出,据说是生病了。
东瀛的局势有些动荡,孟如韫打算年底之前就回大周去,所幸她此次从西域带来的货已经卖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容易出手的棉花和药材,约莫半个月内就能卖完。
这几天她将账簿核对了两遍,除去各种花销和给刘忘筌的分成,她这两趟西域之行赚了近十五万两,足够应付答应给陆明时的军饷。
她暗中悄悄将钱全部换成白银和黄金,先行派人押送回大周,正当她收拾妥当回大周过年时,德川将军突然光临了她的商铺。
半个月不见,德川将军形容憔悴得险些让人认不出来。
然而他的目光依然冷峻锋利,打量着孟如韫,缓声说道:“原来你根本不是什么卖花女,也不是西域老板,你是大周人。”
孟如韫冷静以对道:“民女确实出生在大周,自幼跟随父母在西域漂泊,为博生计又辗转来到东瀛。民女既是西域老板,铺子中也有花朵寄卖。”
“府中下人说你经常唱歌谣给寒薇听,你给她唱的,是大周歌谣。”
“那是民女的父母教给民女的,有许多种唱法,民女还会西域语——”
“你胆敢欺骗我!”德川将军突然掐住孟如韫的脖子,厉声问她:“寒薇呢?寒薇去哪里了?!”
孟如韫被他掐得喘不上气,咽声说道:“夫人……去世了……”
“是你逼死了她是不是?她听见你的歌,想起了家乡,宁肯死在我面前……”
“将军……”窒息感让孟如韫十分难受,她勉强出声说道:“夫人她……怀了您的孩子……她就算舍得您……也舍不得孩子……”
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