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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谁合适?”

“此事我与兄长观点一样,”孟如韫说道,“先太后遗诏欲立您为君,殿下不可自谦。”

萧漪澜笑了笑,说道:“本宫非自谦,本宫是害怕。母后她有着明君的头脑与手腕,可秉政十年间,时时面临朝臣质疑,说她后宫摄政,无君夫人伦,更难听的,说她牝鸡司晨。她为大周尽心竭力至此,可她尸骨未寒,朝堂上却已是一片口诛笔伐。母后贤明尚且如此,本宫不想步母后的后尘。”

孟如韫劝她道:“天下人的功过评说,殿下不该局限在朝堂寥寥几人身上,我幼时住在道观中,常有人在鹿云观中为先太后祈愿,求她往生再临人世。苍生有心,殿下应该多听一听。”

逢年过节,她的母亲也会带着她给先太后烧香。对很多人而言,明德太后的薨逝意味着仁帝时代的结束,此后这些年国祚日衰,山河日下,越发令人哀天地之不仁,悲圣贤之不寿。

在萧漪澜身边这些日子,让孟如韫意识到这位长公主在政事方面并不逊于其母亲,她与许多平凡世人一样,期待着她中兴大周,再现明德太后年间的盛世安康。

“此事,容本宫再审慎考虑一番。”萧漪澜沉思许久后,态度似乎终于有所动摇。

礼部很快定下了萧胤双加冠封亲王的典礼,宣成帝也定好了他的王妃人选,是五军都督吴郏的女儿。

大周的五军都督官居从一品,总率天下兵马调度。吴郏有出将入相之才,更因当年拥护宣成帝登基有功,宣成帝赐其带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之荣宠。吴郏的长女是太子萧道全的王妃,如今太子虽倒,但宣成帝为了安抚他,赐封他为一品国公,如今又将他的小女儿指做秦王妃。

皇后知道宣成帝十分信任吴郏,有这门亲事作保,萧胤双距离太子之位只差一个名分了。

皇上高兴,皇后高兴,可是萧胤双本人不高兴。婚姻大事讲究的是两情相悦,他不想被随意指作政治的筹码,何况他心里清楚,这桩婚事是为了与长公主抗衡,他不想这样对待他的小姑姑。

萧胤双跪在宣成帝面前力拒这门婚事,把宣成帝气得险些当场废了立他为亲王的旨意,幸亏皇后闻声赶来,将萧胤双呵斥出去,劝开了两人。

但六皇子抗婚的风声还是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苏和州知州梁重安与吴郏交好,给吴郏写了封信,告诉他去年秋天六殿下在苏和州赈灾时,长公主府曾派一女官协助他,而六殿下对其言谈亲近,甚至在议事会上明言“吾心悦之”。

吴郏收到梁重安的信后,当即将这件事告诉了宣成帝。

宣成帝大怒,在他看来,这是萧漪澜在以女色拉拢萧胤双,若非此事发生在先,他倒要掂量掂量,萧漪澜是不是刻意与他对着干。

他将萧漪澜与萧胤双同时宣到面前询问此事,萧胤双脸色一白,抢声辩解道:“儿臣与那女官清清白白,毫无私情,请父皇不要牵扯无辜之人!”

“她无辜?吴都督之女被你无故拒婚就不无辜吗?”宣成帝冷哼,“打从苏和州赈灾回来,你数次往昭隆府上跑,朕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漪澜,此事你可知晓?”

萧漪澜没料到此事会将孟如韫牵扯进来,谨慎回答道:“回皇兄,那女官是臣妹贴身女官,臣妹从未听说她与六殿下有私,许是外面误传。”

宣成帝不信,“究竟是误传,还是你替他们遮掩?”

萧漪澜忙道:“臣女不会容许此荒唐事发生。”

“小六正是慕艾的年纪,喜欢一两个侍女倒也没什么,可若为此推拒婚姻也太荒唐了,漪澜,你要好好管束身边侍女,小六尊贵,莫让她们生出僭越的心思。”宣成帝语气里隐含警告。

萧漪澜没有分辩,恭敬应是。

然而萧胤双却听不得宣成帝如此诋毁孟如韫,跪地说道:“儿臣虽爱慕孟女官心性高洁,却从未有狎昵之意,她更不曾起攀附之心。儿臣不想娶吴家女,是因为儿臣认为婚姻大事,当彼此心许,不可仓促而定,与孟女官无关。”

宣成帝冷声斥责他道:“你是天家皇子,别学那些浮浪子弟,被几个女人迷昏了头。朕给你择的王妃是最适合你的,成婚之后,你爱纳多少女人朕不管,但你的正妻,必须是吴郏之女。”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宣成帝不耐烦地扬手,“你即将成为亲王之尊,不要在女人身上失了身份,过几天携礼到吴都督府上拜访一趟,然后安心备婚,不要再生事端了。”

萧胤双还想说什么,萧漪澜以眼色制止了他,他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回府之后,萧漪澜将此事告诉了霍弋,霍弋的脸色比当初得知陆明时觊觎孟如韫时还难看。

“六殿下简直是越描越黑,将阿韫架在了刀尖上,他自己抗旨拒婚,错处反而全都推到了阿韫身上,阿韫一介女流,如何能承担得起此种罪名,扛得住天子之怒?”

萧漪澜叹了口气,“今日小六的确是失言,他太天真了,在咱们陛下面前,越是喜欢什么,越不能表露出来。”

“六殿下的喜欢阿韫承受不起,”霍弋道,“眼下皇上已经注意到了阿韫的存在,若六殿下一直抗旨拒婚,陛下一定会迁怒于阿韫。”

萧漪澜安抚他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小六的事牵连阿韫。”

“殿下有什么打算?”

萧漪澜道:“其实不是本宫的打算,是陆明时的意思。上次他离京之前嘱托了本宫几件事,除戎羌连弩之外,他也提到了阿韫。他说他已经给阜阳韩士杞老先生去信,若是临京有变,请他将阿韫收在门下,让她跟随韩老先生安心治学。”

“难为他有心了,”霍弋展眉道,“如此也好,待临京的风头过去再接她回来。”

韩老先生为天下文人之首,有他护着,宣成帝不能把阿韫如何。

萧漪澜与霍弋都觉得让孟如韫去阜阳是最安全的选择。她没有与孟如韫说实情,只说自己想在士人中立声望,准备了一些礼物,请孟如韫代为去阜阳拜见韩士杞老先生。萧漪澜特意叮嘱她在阜阳多住段时间,听听韩老先生开坛讲学,将内容整理成册带回来供她品读。

萧漪澜让她这两天就出发,孟如韫动身之前去找许凭易开了几副药,回公主府的路上却偶然遇到了一个人。

程鹤年瞧着仿佛大病初愈,身上披着厚厚的鹤氅,对孟如韫温温一笑,“我正在酒楼吃酒,不期偶遇故人,此刻酒正酣热,阿韫不妨同饮一杯?”

孟如韫点点头,“程兄请。”

程鹤年带她进酒楼,沿着木梯登上二楼雅间,见她手里拎着一摞药草包,问道:“听闻许凭易医术不错,怎么,你的身体还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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