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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全道:“内阁首辅是迟令书,司礼监秉笔是马从德,前者素来不涉党政,不偏向孤与长公主任何人,后者只对父皇忠心,当此暧昧不明之时,他们如何肯帮孤?”
“殿下此言差矣,非是这两人清风明月,而是殿下没有抓到他们的软肋。”王翠白道。
“软肋?”
“殿下可知迟令书与程知鸣两家要结亲之事?”
“孤知道,”萧道全点头,“迟令书曾因此在父皇面前为程鹤年求情,否则劫官粮的事,父皇不会这么轻易放了他。这桩婚姻是迟令书的软肋,可与孤有何关系?”
王翠白分析道:“迟令书有三儿两女,除幺女外,其余子女皆与寻常人家结亲,因此与程家这桩婚事至关重要。程鹤年眼下尚在牢中,陛下只说饶他一命,却没说什么时候把他放出来。您可以答应程家年底前放人,以此收拢程知鸣和迟令书。”
“好,孤明日亲往程家去一趟。”萧道全转而又想到另一件事,问王翠白,“内阁与司礼监向来势同水火,孤拢住了内阁,再去拢司礼监,马从德未必会理睬孤。”
王翠白又出主意道:“对付司礼监,殿下需另辟蹊径。”
“哦?说说看。”
“司礼监与内阁不同,其权柄皆仰仗陛下宠信。马从德能成为司礼监秉笔,最大的优势就是忠心,只要陛下还有一口气,他就不会为殿下您所用,”王翠白缓了口气,接着说道,“但是咱们可以让他与长公主为敌,如此一来,与归东宫所用并无分别。”
“青峰有何办法,细细说来。”萧道全十分感兴趣。
王翠白低声一笑,“殿下可还记得十三年前马从德做过什么?”
萧道全眉头一皱,“你说的莫非是……呼邪山一战?”
“正是,”王翠白点头道,“当年马从德为北郡监军,与时任北郡兵马提督的何钵一起,以叛国为名将昭毅将军陆谏斩于阵前,致使铁朔军军心大乱,几乎被戎羌全歼,也导致了呼邪山一战的大败。陆家是先太后得以把持朝政的主要军方力量,虽然今上登基后借此战铲除了陆家,但当年抄家的时候漏了一个人。”
“谁?”
“陆谏的儿子,时年七八岁的陆家小公子。”
萧道全疑惑,“此事孤为何不知,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王翠白解释道:“臣也并非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当年查抄陆家的官员发现陆家小公子逃脱之后,怕受到责罚,没敢上报,随便拉了个乞儿充数,蒙混了这许多年。但纸包不住火,那陆家小公子回来复仇,被臣发觉,这才审问出了这一切。”
萧道全震惊,“你说陆家那个孩子回来了?是谁,可有证据?”
“此人正是霍弋。他不姓霍,也根本不是宜州来的考生,臣派人带着他的画像回宜州打听过,他的家人虽不在了,但有几个朋友仍在,见此画像,都说不是宜州霍弋,此人是冒名顶替,一路进了东宫!”王翠白冷笑道,“臣得知此事后,为防打草惊蛇,所以按兵未动,只派人盯紧了他,后来发现他常出入东宫书阁,查阅有关当年呼邪山一案的资料,抄录参与此事的涉案官员,臣才敢确定他的身份。”
“你说那个叛主奴才霍弋就是陆家余孽?青峰,此事为何不早些告诉孤,孤一定杀了他,永绝后患。”萧道全恨声说道。
“殿下与他无私仇,杀了徒费力气,若是留着他,反而有大用处,反正臣已经亲手剜去他的膝盖,此人已废,绝无为陆家报仇的可能,”王翠白笑了笑,“听说他如今颇得长公主欢心,长公主为了此人,这么多年未选驸马,公主府中人皆以‘少君’称之。”
萧道全冷笑道:“孤的小姑姑选男人的眼光一直不行,死了一个傻子,又看上一个瘸子。”
王翠白说道:“若此时马从德得知长公主一直豢养着陆家余孽,想替陆家报仇,若她将来得势,或随便辅佐个什么傀儡登基,或学先太后空悬帝位,一定会杀了他——您说马从德还会无动于衷吗?”
萧道全冷声道:“莫说马从德,便是父皇醒着,也不会允许小姑姑在府中养着此等余孽。”
王翠白道:“所以依臣之见,应将此事透露给马从德,使其与长公主反目,同时借程鹤年拉拢迟令书,有迟、程两位大学士作保,内阁必定为您所用。如此,您再以皇上重病为由执权掌政,则大事可成矣。”
“好!青峰不愧是我东宫谋士,此事若成,青峰当为第一功臣!”萧道全拊掌道,“孤这就将永林卫精锐都召集回来,这段日子盯紧长公主府,明日,孤就亲往程家!”
王翠白淡然一笑,“殿下过奖。”
长公主府闭门谢客后,霍弋安排在各处的耳目更加活跃,自皇宫、宝津楼、南北各郡来往公主府的密奏多如雪花,拂云书阁里堆满了信件,火盆里燃尽了纸灰。
他们收到了太子拜访程家的消息,霍弋深知王翠白的为人,知道他会给太子出什么样的主意。
“太子想在朝堂立势,必先争内阁。程鹤年是迟首辅的女婿,程阁老的儿子,笼络住程鹤年,就等于捏住了内阁的七寸,不愁内阁不听话,”霍弋对萧漪澜道,“臣在刑部牢房有人,只要您点头,臣可以让程鹤年走不出刑部,切断太子勾结内阁的门路。”
正在一旁写回信的孟如韫闻言搁下了笔。
萧漪澜问她:“阿韫怎么看?”
“我不赞同这样做,”孟如韫说道,“您在其中的动机太强,程鹤年若是死了,程、迟两家会算到您身上,太子也会借机发难。且此举实非君子所为。”
萧漪澜与孟如韫同样反对这件事,霍弋只好作罢。
太子向程知鸣许诺,年底之前会让程鹤年从刑部出来,前提是他要全力支持自己在宣成帝病重期间暂代国政。程知鸣答应了太子,但迟令书的态度却模棱两可,只说:“我可以不出面反对,但绝无可能鼎力支持此事,内阁是皇上的内阁,听天子令,望太子殿下好自为之!”
太子是不可能好自为之的,摆平了内阁,他又派人延请马从德。
马从德谨慎,三番两次推拒,只在福宁宫中照顾昏迷不醒的太成帝,作出一副忠心耿耿、绝不越矩的态度。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奴才!”
萧道全冷笑,写了张字条,让心腹送到马从德手里。字条上只有一句话:“陆氏余孽在朝,监军好自为之。”
马从德这辈子只做过一次监军,便是当年与戎羌勾结、斩杀陆谏的呼邪山一战。他收到这张字条后果然吓得面色惨白,马上递帖子给东宫,说要深夜拜访。
萧道全在东宫等着他,戌时末,见马从德小步趋来。
萧道全一见他便阴阳怪气地寒暄道:“大伴在福宁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