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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回去。”
“殿下?哪位殿下?”
“长公主殿下。”
孟如韫静静盯着他,似乎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他一个深受皇上倚重的内侍,替长公主传私信,未免太容易让人起疑。
季汝青无奈地一笑,“我之前从未见过孟姑娘,但孟姑娘似乎从见我的第一面起就对我颇有防备,这是为何?”
孟如韫否认,但季汝青常年混迹宫帏,对幽微人心的探查可谓敏感到了极致。纵使她的警惕与不喜都极周全地掩藏在清丽芙蓉面之下,季汝青还是能感觉出来。
“倒也是人之常情,”季汝青笑了笑,“内宦阉竖,本就不必假以辞色。”
孟如韫没有出言辩解。她对季汝青确实心有防备,但不是因为他宦官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是马从德的干儿子,是提及即令陆明时难掩憎恶的人。
季汝青取出一枚青莲玉佩交给孟如韫,“我的话你不信,但这枚玉佩你总该认得。殿下说苏和州这边已无要紧事可忙,让你赶快回临京,她要无书可读了。”
孟如韫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确实是长公主的随身物件,遂点头应下,“我明白了。”
她回去便开始收拾行李,陆明时来找她时,书房几乎被搬空,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架子。
他靠在门上看她里里外外地忙碌,“你这是做什么,离家出走吗?”
孟如韫头也不抬,没好气道:“我家不在这儿,在临京。”
“好吧,临京的小娘子,”陆明时笑道,“你搬这么多东西,是要回娘家吗?”
孟如韫本就心中气闷,闻言,心头蹭得燃起了火。
一本书兜头朝陆明时砸过去,被他眼疾手快地截住。见孟如韫看都不看他,又装出一副被砸疼了的模样,捂着鼻子哎呦喊疼。
“你少在那里装模作样,油嘴滑舌,”孟如韫冷哼,“既要毁掉婚约,嘴巴就放干净点,别开这些逾矩的玩笑。”
陆明时一愣,“这是什么话,我何时说要毁约了?”
见孟如韫不理他,陆明时凑过去,按住了她的书箱,将她堵在了角落里。
孟如韫瞪他,陆明时神色认真道:“矜矜,我没有毁弃婚约的意思。你我的婚约是父母之言,亦是彼此心属,我怎么舍得抛下你?”
“那你同我说‘北郡不平不能成婚’是什么意思,你要我守着一句空约,守到死吗?”
孟如韫有些委屈。
她明知陆明时不是负心人,可两世的经历让她厌倦了等待,她所殷切期待的,都没有好下场。
眼见她眼里泛起薄雾,陆明时心里一慌。
“我错了……我向你赔礼道歉好不好?是我自作主张,惹你伤心了。”陆明时捧起她的脸,指腹轻轻揉过她下眼角,叹息道:“我何尝舍得明珠在外,惹人觊觎,我何尝不想早日同你完婚,与你以夫妻相称。”
孟如韫自觉失态,抹了抹眼睛,“我也不是着急要完婚。”
陆明时道:“我心里是着急的,只是此次去阜阳拜会老师,同他说起你我的事,他不赞成你我仓促成婚。”
孟如韫闻言心里一凉,“你说韩老先生不同意?是不是我——”
陆明时的食指停在她唇间,止住了她的胡思乱想。
“此事非你之过。老师说你有大才,非盛世明君不可容,非位加九锡不相配。若我娶你为妻,却只能让你囿于后宅,或着埋没于苍凉北郡,是令金玉蒙尘,明珠弃路,他不会给我主婚的。”
陆明时缓缓说道:“矜矜,青鸟在天,白龙在海,若我只有立锥之地,尚不能与你比肩,更谈何爱重,有何颜面娶你为妻?”
他神色认真,眼神柔和,孟如韫心中微动,长睫轻颤。
“但我见了你,又忍不住亲近你,想与你耳鬓厮磨,形影不离。这些都是我意志不坚之错,只是大错已成,我也改不了……你若是生气,任打任罚,绝无怨言。”
他说着说着又不正经起来,孟如韫心里的感动尚未捂热,又被他闹得顿生羞愤,气得抬腿踹了他一脚。
“你这些糊弄人的话,和临京那些四处留情的浮浪子弟有什么区别?”
只是话音是软的,踢人也不疼,分明是已经信了他。
陆明时也自知这些话说出来不好听,像教人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所以若非今日万不得已,他本不欲作这些苍白无证的解释。
陆明时叹息道:“那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矜矜,我一日不见你,三餐食无味,真要我娶你之前对你执君子礼,倒不如剃成瓢子做和尚去。”
孟如韫没忍住笑,狠狠瞪了他一眼。
见她笑了,陆明时心里一松,搂着她不撒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放心,我此次回北郡,三年之内必有所成,给你挣份体面的聘礼回来,行不行?”
话说到这份上,孟如韫心里的气也消了,又被他缠得心绵意软,便低低应了声“好”,顺着他给的台阶下了。
只是临京还是要回的,陆明时帮她一起收拾东西,孟如韫同他说起季汝青带来的信物和口信。
“怎么了?”见陆明时拧眉,孟如韫问道,“你觉得他不可信?”
陆明时说道:“你与长公主之间可以书信联络,她却让季汝青专门带话给你,这或许是在暗示你,此人可用,你可以随他一道回京。”
“难道他是……殿下的人?”孟如韫压低了声音。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陆明时说了句废话。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不是很清楚。他向来不太关心宫帏之内的事,只知此人是马从德的干儿子,所以恨屋及乌,但对季汝青这个人本身,他并未了解过。
陆明时思忖许久,仍然不放心让孟如韫单独跟季汝青走,说道:“罢了,我随你们一起回临京,然后从临京去北郡。”
孟如韫心里高兴,“好,我去和季中官说一声。”
对于陆明时要随行这件事,季汝青没什么意见,陆明时辞别了梁重安与梁焕后,他们第二天就从虔阳府出发回往临京。
季汝青与孟如韫各乘一辆马车,陆明时不爱拘束,骑马行在孟如韫身侧,时不时就要挑开侧窗的帘子去逗她,有时摘个果子,有时送朵野花,若是孟如韫不理他,他就要使坏心思,把五颜六色的虫子佯装成果子放在她掌心里,听她失声尖叫,然后十分混账地拍马扬长而去。
季汝青手里握着一卷策论,脸上没什么表情,耳朵里全是身后那驾马车嬉闹的动静,他垂着眼,不动声色地又翻了一页。
陆明时的马走到了他的马车旁不停地打响鼻,季汝青抬手挑起车帘,见他端坐于马上,眉眼泠然,气度倨傲,便知来者不善。
“陆安抚使有何见教?”季汝青态度温和而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