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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哭吧!”

虔阳府虽比不上临京繁华,但毕竟是苏和州的州府所在地,酒肆茶楼沿湖岸林立,夜幕垂下时,沿河岸灯火亮起,楼阁里急管繁弦,人声鼎沸。

广寒楼位于湖心小岛,与岸上的热闹隔了渺渺的湖面,恰如月中广寒宫与人间热红尘,故得名“广寒楼”。楼中酒菜歌舞,皆非岸上凡品,有资格来此逍遥者,都不是贩夫走卒。

程鹤年到广寒楼时,他邀请的富商巨贾已经来齐,这些商人们惯有一番寒暄的本事,三两杯酒喝下肚,场子就热络了起来,为首的是开钱庄的岳老板,在座不少商人的钱都存在他家钱庄里。岳老板见程鹤年只是个年轻的俊后生,心里的敬畏不自觉就少了几分,上前敬了他两杯酒,自顾自让人叫琵琶娘进来热闹。

程鹤年将酒杯放在手边,面上微微带笑,任岳老板如何想反客为主,只要他不点头,他的侍卫就不会放任何人进来。

广寒楼的琵琶娘一曲千金,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站在门外吵嚷不停,在座有不少她的老主顾,岳老板向程鹤年说情,让他把人放进来。

程鹤年温和一笑,“那就进来听听吧。”

琵琶娘抱着琵琶走进来,目光在屋里一扫,知道程鹤年是贵客,冲他娇媚一笑,一改刚才的泼辣,柔柔问道:“不知客官想听什么?”

程鹤年问:“《六幺》会吗?”

“自然。”琵琶娘略显得意,这首曲子是她从刚开始抱琵琶时就开始练习的,整个虔阳府不会有人弹的比她还好。

琵琶娘开始弹奏,涂了红蔻丹的手指按住细长的琵琶弦,灵活地翻弄挑拨,屋里响起欢快明丽的乐曲。她有心卖弄,短弦格外短,长弦分外长,引得满屋的客人鼓掌叫好。

程鹤年端坐主位,眉眼温润,却如画上去的一般无动于衷。

一曲既终,琵琶娘笑吟吟望向程鹤年,“客官觉得如何?”

“你的赎身银子多少钱?”程鹤年问。

听他此言,满屋商人与琵琶娘都笑了,前者是了然哄笑,后者是娇羞的笑。

岳老板高声对琵琶娘道:“珩娘,你今天有福了,这位程公子可是程阁老的儿子,你若跟了他,哪怕是个通房,也比咱们这种小门小户家的正室夫人气派啊!”

程鹤年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琵琶娘。

琵琶娘面上愈发娇羞,柔柔说道:“奴家赎身要八百两银子。”

“程双,把钱给她。”

站在程鹤年身后的程双拎出一个小木箱,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摞满了五十两一锭的银元宝,程双数了八百两银子交给闻声而来的广寒楼老板,老板笑呵呵地与他交接了卖身契。

程鹤年手里把玩着卖身契,对程双道:“把她的手废了。”

程双左手捏住琵琶娘的两只手,右手狠狠一折,只听清脆的“咔嗒”一声,琵琶娘惨叫出声,瘫在地上捂着双手,痛苦地哀嚎着。

“程公子,你这是……”岳老板大惊。

只听程鹤年淡淡说道:“六幺者,谓之转关,转关者,即为‘拢捻’,拢要轻,捻要慢,所谓‘轻拢慢捻’是也。你弹六幺,却连拢与捻的节奏都掌控不好,遑论此曲意境不在媚人,而在声词闲婉。你弹得如此难听,在虔阳府这种小地方尚能头插鸡毛充凤凰,到了临京连教坊司的大门都进不去,再练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废了吧。”

他语调平淡,仿佛不是刚废了人一双手,而是赏了几钱碎银。琵琶娘的手腕被折断,胳膊充血肿胀得十分骇人,手掌还连在上面,不停地往下滴血。

程鹤年拾起筷子,夹了一口当地有名的“鲤鱼跃龙门”。

在座的商人虽一向圆滑狡诈,却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岳老板望着从容饮宴的程鹤年,知道是自己着相,小瞧了这位高门公子。

岳老板三分惧七分敬,朝程鹤年一拱手,“我等在虔阳府这种小地方没什么见识,叫公子见笑了,还望公子海涵,莫于我等井底之蛙计较。”

“好说,”程鹤年一笑,“我今日来,本也不是为了寻各位的晦气,是要与各位谋前程,赚大钱的。”

在座的商人们面面相觑,岳老板道:“还请程公子赐教。”

程鹤年让人把疼昏过去的琵琶女拖了下去,接过程双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缓声说道:“今日我宴请诸位,虽然用的是私人的名号,但背后也有太子殿下的授意。太湖决堤,朝廷虽然拨了赈灾款下来,但单凭这点钱,并不能安顿好灾民,太子殿下听说这件事后寝食难安,特命我邀请诸位,要为百姓做点实事。”

岳老板略一沉吟,“殿下的意思是让我们捐钱?”

此话一出,桌上众人窃窃私语,有人面露难色,对程鹤年道:“程公子,实不相瞒,自涝灾以来,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在灾县的田产跟着遭了灾,生意一落千丈,何况咱们天天在虔阳府外布施,都快把家底捐干净了!”

他们此起彼伏地应和哭穷,程鹤年也不生气,笑了笑,“我知诸位心善,必不藏私,所以今天我不是来请诸位捐钱的,我说了,我是来请诸位赚钱的。”

岳老板眼球一骨碌,“愿闻其详。”

“太湖秋涝,灾民奔走,这段日子苏和州必然米贵而地贱,诸位何不趁机以米换地呢?”

“以米换地……只怕朝廷和灾民都不肯。”

程鹤年解释道:“马上就是冬天了,朝廷的赈灾银都拿去修堤坝,没钱给灾民发过冬米和造房子,灾民要想活下去,只能卖地,有何不肯?”

“这么说,朝廷不会插手?”岳老板眼睛一眯。

程鹤年一笑,“你们出钱,灾民有了活路就不会造反,朝廷为何要插手?”

“倘若别地的商人也携米过来卖……”

程鹤年瞥了他一眼,“我与诸位保证,不会有别人与诸位抢购灾县的地。”

岳老板一时陷入了沉思。

田地是个好东西,在座的丝绸商人要种桑养蚕,茶叶商人要圈地栽树,收租的地主也要扩大产业,有越多的田地,就能赚越多的钱。

但田地也是普通百姓的根,若非走投无路,百姓不会卖地,就算卖,也要力争卖个好价钱。

涝灾当头,此时不是寻常,若朝廷发不下赈灾粮,又没有别州商人来压低粮价的话,等量的米能换出从前三倍面积的田地。等洪水退去,那广连阡陌,一望无际的可都是自己的家资啊!

岳老板心动,其他商人也十分心动。

“太子殿下此举抬爱,我等不胜感激,只是不知我等能为殿下做些什么,来分担殿下的忧虑?”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太子肯费心让他们赚钱,必然有他的条件。岳老板快速地在心里拨了下算盘,只要太子别狮子大开口,这桩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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