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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脚狠狠踢了一下车门,哐当一声,车门凹进去半边。白离眼皮抬也没抬,兀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你够狠!你两手一撒了无牵挂是吧?你想过我吗?想过你爸妈吗?我有罪,我想还,我想余生的时间都要照顾好你,让你一点烦心事也没有!”闻君何压低了声音说话,脸上的表情快要维持不住。
“你没牵挂,你想死就死,你不用管我。等你死了,我也没牵挂了,把你后事处理完了,我就去找你。我给你买个超豪华双人墓,我自己也进去,天天缠着你,让你在下面一天安静日子也没有。”
闻君何咬的牙齿吱咯作响,恶狠狠地揉了一把眼睛:“别说结果还没出来,就算出来了,那也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你要是想试试,那咱们就试试!”
白离最终乖乖跟着闻君何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闻君何一手开车,另一只手牢牢抓着白离的手。白离歪在副驾上没什么精神,方才在医院的嚣张气焰早被闻君何镇压了下去,现在只觉得累,昏沉沉睡了过去。
回到家,白离制止了闻君何联系平洲医院的想法,他的理由很简单,穿刺在哪里都能做,他不想来回折腾,就在云城等结果就行。
闻君何放下了手头所有的事,专心陪着白离。两人没再谈论这个话题,各自安静做着手头的事。白离继续网站的工作,闻君何做饭、打扫卫生、监督白离睡觉,再也没回过自己的房子。
白离想明白了,就觉得刚才吵的那一架太幼稚太情绪化。闻君何看起来比他还害怕,从诊室出来路都走不稳,还要忍受白离莫名其妙的发作。两个人都三十出头的人了,吵吵闹闹这么多年,如今来这么一出,白离缓过来之后只觉得心酸。
虽然他俩关系现在不明朗。但很奇怪,听到医生说结果的那一刻,白离首先想到的就是闻君何。
他要是真死了,闻君何怎么办?
闻君何很快便恢复自如,还给白离讲笑话,虽然并不好笑。
他偶尔在白离看不见的地方坐着发呆,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但面对白离的时候又看起来很正常。烟抽得很凶,睡眠也不好。
白离晚上起夜,看到闻君何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地上扔了一地烟头。
第二天,院子里干干净净,闻君何身上也丝毫没有烟味儿。
大约三天后,活检出来了。两个人一早赶到医院。
结果让人长松了一口气,只是肺结节,打针吃药一段时间,就可以消下去。
白离拿了药,又听了一会儿医嘱,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闻君何了。
沿着走廊往外走,凭着直觉,白离找到病房后面的一个小花园,闻君何果然蹲在一棵月季树下,哭声响得整个病房楼都能听得到。
倒是白离哄了他好久。
路过的护士病人纷纷侧目,惋惜一番,不知道这人年纪轻轻得了什么绝症,在这里哭得肝肠寸断。
白离尴尬极了,最后一跺脚放了句狠话:“你走不走?再不走我走了。”
两人回到车上。闻君何爬到副驾驶,声音微弱:“我一点劲儿也没有,你开车吧。”
白离:“……”
一脚油门踩出去,白离把越野车开出了小电动的彪悍。
两个人决定大肆庆祝一番。
先去菜市场买了一堆海鲜和菜,又去小卖部买了两瓶二锅头。晚上闻君何恢复了点力气,让白离歇着,自己掌勺做饭。
夜色柔软,月光沁人。
两人守着一方小院子,围着小矮桌吃吃喝喝。干掉一瓶二锅头,白离又去开另一瓶,因为开心,感觉怎么喝都不醉。
闻君何已经微醺,红润的脸颊看起来比前几天好了很多,刚知道白离生病时一下子老了几岁的面色回来了不少。
最后一杯酒,白离冲着闻君何举了举杯,突然说:“如果下辈子我们还能遇到,你要记得,不要因为一两句话就把我捆起来。”
他说得很慢,眼底晕染了一大片红。
“不要让别人灌我酒,如果拦不住,那就带我走。”
“无论谁和我有矛盾,你都要第一时间站在我这边。”
“闻君何,我再也不想被人丢下了。”
闻君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往白离身边靠近了些,慢慢跪到地上,动作僵硬地抱住了白离的双腿。
他嗓子里艰难挤出白离的名字,断断续续,像被刀劈了好几瓣。
很多很多年以前,闻君何总是犯错,仗着白离的偏爱,他很少道歉,但只要道歉,白离总是很轻易地原谅他。
白离会摸着他的头发轻轻揉,很无奈地说:“好吧好吧!就这样吧!”
这句话是原谅的信号,是专注爱一个人的表达,是白离给闻君何独属的暗语。只不过后来,无论闻君何怎么求原谅,白离再也没这么说过。
原来求一句话这么难。
在医院的眼泪仿佛没有流完,白离的裤子很快被濡湿,闻君何伏在白离腿上,没出声,肩膀僵着,抖得厉害。
过了好久,闻君何感受到一只手落在自己头顶。
像很多很多年前那样,那只温软的手掌轻轻揉他的发,然后耳边传来白离干净的声线。
“好吧好吧!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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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复查,白离已经完全康复了。
到此时,闻君何才真切地感受到喜悦和放松,每天高兴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成年人的成熟稳重在白离面前丢得渣儿都不剩,每天变着法儿地亲亲抱抱举高高。
这之后,他们一起回了一趟白离父母家。白离一直没告诉父母自己生病的事,现在没事了,怕他们后怕和担心,更没必要说了。
他们重新在一起的消息没刻意说,白父白母也不知道。
当大家在饭桌上坐好,白妈妈最先感觉到两人气氛不对——是一种很微妙的气氛,仿佛血肉本应掺杂在一起,亲密和熟稔是一种无形的自然流动的气体,无需刻意隐藏或者释放,任谁都能嗅得到。
白妈妈没有点破,她心情复杂,但无论怎样,心里是高兴的。
饭后,白妈妈洗好了一篮子草莓端过来。白离眼神亮了亮,他最爱吃浆果类,草莓和车厘子是最爱。不过他囫囵吃下一个草莓,就皱起了眉头。
“妈,你从哪里买的,好酸——”白离眯着眼,声调拉得好长。
“广场超市啊!”白妈妈闻言也拿了一只放进嘴里,确实有点酸,但没有白离说得那么夸张,“这不挺好吃嘛!”
广场超市是云城最大的超市,小城人笃信这里面的东西是最有品质和保证的。白妈妈也不例外,末了还嫌弃白离毛病。
白离敢怒不敢言,想吃又怕酸,正犹豫间,身旁闻君何拿了一只,递到白离嘴边,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