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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
他站在白离身后,视线能及之处只追随着同一个人。
他最近常常这样站在白离身后,看着在自己难以涉足的这个世界里,白离强悍而不屈,为了理想和同伴拼尽全力。这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白离,是经过磨难淬炼之后百折不挠的白离。
也是不属于任何人的白离。
闻君何忍不住向前走两步,企图靠白离更近一些。
在放手让他走或者追上他并肩走的选择中,闻君何想,尽可能让后者几率更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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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去世后,通讯社对人员做了重新调整,白离接下了凯瑟琳的工作,开始做对接人,并频繁外出执行采访任务。
不担心是假的。在白离出任务的日子,闻君何很难静下心来做事。但他从不说,只是沉默地待在大院里,等白离回来。
临近中午,孩子们已经做好了饭。天气热,大家便坐在院子里吃。
外面隐隐传来枪声,由远及近,密集纷乱。
闻君何心头没来由一阵慌,他站起来,仔细听枪声位置。一个大点的男孩子也站起来,脸上带着焦灼,用英语说了一句“是从镇上传来的”。
白离今天没去雅布市区,恰恰是去了镇上。他今天没工作,去镇上和国际红十字会的人商谈给孩子们提供救助的事情。
大门突然被人撞开了,山姆冲进来,大声嚷着让孩子们躲起来。
“镇上被武装力量袭击了,政府军一团乱,他们现在往这里来了!”山姆边组织孩子们躲进防空洞,边冲着闻君何喊:“现在不能出去,你要去哪里?”
闻君何已经跑到门口,只来得及说一句:“小白在镇上!”
街上没什么人,只有一两辆车呼啸而过。对面街角有一家杂货店,店主那辆小货车常年停在门口。闻君何冲进店里,将一把纸币扔给正在收拾东西准备避难的店主,换来了车钥匙。
镇子中心位置有一片密集的楼区,医院、电力公司、大一些的商店都挨在一起,还有一些国际救援组织也在这里办公。
闻君何把油门踩到底,十分钟后,终于冲进那片逼仄窄狭的楼区。
破败的巷子里硝烟弥漫,墙上遍布枪眼,这里刚刚经过一场混战。闻君何来得算是幸运,火拼的双方应该刚离开不久,硝烟还带着热意,受伤居民的惨嚎间或响起。
闻君何心跳得剧烈而快,他在每一个白离可能出现的地方搜寻他的影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一无所获。
供电公司的一间门房被轰掉了大半,微弱的求救声传来。闻君何费力打开门,是一个当地人,下半身被倒塌的墙板卡住了。
闻君何将墙板搬开,把人拖出来,用英语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亚洲人,很瘦,头发有点长,笑起来很好看。
“有没有见过?”闻君何看对方迷茫地摇着头,松了手,站起来往外走。
总会有人见过的,总能找到他的。
周围的人渐渐多起来,混乱过后不少躲起来的人露了头,闻君何接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结果。
他步子很乱,绊倒好几次,被损毁的建筑物,或是被残缺的尸体。
他用一种听起来不太像自己的声音喊白离的名字,焦灼而嘶哑,整个人处在一种面对巨大灾难无法镇定自如的应激情绪中,甚至怀疑自己会这么一直找下去。
终于有人听到他口中的名字,喊了他一声。
是一个白人,很胖,有微卷的头发和胡子,身上穿着志愿者服装,给闻君何说了迄今为止最有价值的一条线索:他见过一个亚洲战地记者,袭击发生的时候,跑进了巷子最里面的一家中型超市。
超市大门塌了一半,里面很暗,货架和房梁、墙皮挤落在一起,一些罐头和食品散落在地上。闻君何掏出手机,用微弱的光搜寻着。
一团人影躺在歪斜的货架下面,面朝下,一动不动。
闻君何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往下坠,周边是尖锐的耳鸣声。他扑过去跪到那人身边,手抖地抓不住对方的袖子。
“小白,小白……”
闻君何把那人从架子下抱出来,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苍白如纸。
手指摸到粘稠的血液,闻君何听见自己心脏很重的跳声。直到摸到白离脖子上微弱的脉搏,他才从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恐惧中回了神。
他强迫自己镇定,白离还活着。他必须得带他离开这里。
闻君何抱着白离去找了那个指路的白人,说了山姆的名字。果然,这人认识山姆,便将他们引到最近的一处医疗小组。
医生给白离做了简单检查,他小腿被子弹擦伤,万幸没有伤到骨头,虽然流了很多血,但只是看着吓人,其实没那么严重。
闻君何反而更厉害,最重的伤口在肩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从肩膀划到大臂,是救白离的时候被货架划伤的。
两个人都需要立刻消毒缝合。
医生缝针的时候,白离已经清醒过来。
尽管打了麻药,但肌肤被刺穿的感觉依然让人不舒服。白离睁开眼,额上有汗,很不舒服地动了动身体。闻君何立刻紧张地问他怎么了,还有哪里疼。
白离摇摇头,一开口声音又干又哑:“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子弹在耳边飞,肌肤传来灼烧感,周边呼喊着避难的人群,还有轰然倒塌的货架,他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糟了,怕是回不去了。
没想到睁开眼,自己竟躺在医疗室里,还有闻君何陪着他。
闻君何立刻拧开一瓶水,凑到他身边,慢慢喂给他喝。
“你别说话,嗓子伤了。”
闻君何喂完他小半瓶水,医生已经把白离的伤口处理完了。
闻君何又问了医生注意事项,等医生出去换药了,便大概和白离说了说情况,包括自己是怎么来的,以及怎么找到他的。
两个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唏嘘和庆幸。
帮白离处理伤口的医生很快又回来,将手里托盘放到桌上,示意闻君何将上衣脱了。白离这才发现闻君何肩膀上那道血肉模糊的口子。
“你受伤了?”白离问。
闻君何很平静地说:“被货架划了下,没事。”
闻君何的缝合过程要慢很多,结束之后两个人离开医疗室,找了一处还算隐蔽的空房子。
他们坐在阴暗不透光的屋子里,靠在一起说话。
外面很乱,通讯设备毁坏,到处都是伤民,政府军无力维持,很多人开始四处哄抢物资。中途闻君何折返回找到白离的那个超市,捡了一些罐头和瓶装水回来。
白离有些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开始烧起来。闻君何将他抱在怀里,撕了身上的T恤,蘸水给他擦身体和额头。
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