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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行转来第二天就做了手术,安无为请了平洲最有名的专家主刀,手术很顺利。
期间闻君何一直陪着白妈妈守在手术室外。等医生出来,说了结果,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医生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建议在医院养护两个月再出院,将来好好注意,别太劳累,腰完全没有问题。
白妈妈眼眶红了,庆幸之余又无比感激。
彼时才大年初五,这个年对两位老人来说可算是惊心动魄。
白妈妈心软,对闻君何的所作所为要说不感动是假的。孩子们之间的事她不了解也不好插手,但渐渐地,再提起白离来,她就没那么刻意避着闻君何了。
白离除夕给他们来过一个电话,拜了年,报个平安,就又去忙了。直到白景行做完手术,白妈妈都没给白离打一个电话。打了有什么用,孩子回不来,还担着一颗心。可现在人没事了,白妈妈就想给白离说一声。
电话接通了,最终还是没说白父住院的事儿,就问了问对方身体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来。
白离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信号很差,是借了镇上避难所的一个固话打的,聊了没几句便挂了。
白妈妈坐在外面愣神儿,闻君何来了都没看见。
闻君何安静坐在白妈妈身边,垂首看自己交握在膝上的双手。白妈妈看过来,他便很浅地笑了笑:“是小白吗?”
白妈妈点点头。
闻君何只觉得喉间有点肿胀,他也跟着点点头,再问了一句:“他好吗?”
他刚刚过来就听见白妈妈讲电话的声音,便躲在墙角直到对方挂了电话,才走过来。他距离远,白妈妈说话的声音都是隐隐约约的,电话对面更是一点也听不见。但从白妈妈的回应里,依然能窥见一星半点白离的反应。
他们之间其实很少谈起白离,白父白母是刻意回避的,闻君何则是不想勉强对方,也不会拿着自己在各方面提供的帮助去裹挟对方。
可是今天这一通电话,仿佛打破了壁垒,空气里到处都是白离的气息。
隔着一条电话线,闻君何终于在时隔一年之后,再次近距离感受到白离的存在。
“很多人都不看好我们,疑惑我们为什么还能在一起这么久。”闻君何嗓音很沉,不再像往常一样克制着情绪——他最近克制了太久,告诉自己要改,要冷静,要一步一步来,要永不妥协绝不放弃。
现在他需要有个人说说心里话。
“其实一开始我自己也想不明白。”闻君何说,“小白不在的这一年我想了很多,去了我们的大学,去了可可托海,去了很多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也重复了很多我们一起做过的事,过生日要吃蛋糕,周末要一起看电影,发奖金了要一起吃大餐,圣诞节要在袜子里放礼物,过年要穿红毛衣,生病了要哄睡。”
“所有的这些,都是小白对爱情的一种虔诚仪式,或者说是对爱人的一种承诺,代表了重视、珍惜和从始至终不变的盟誓。他总是很积极地经营感情,想要和我走到底。”
闻君何说完这些顿了顿,白妈妈没插话,在安静地听。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闻君何说,“我想和小白走到底。”
“我们的终点一致,但是去终点的路上……”
闻君何攥紧手掌,又松开,他不敢看白妈妈——那个和白离眉眼相似的对他十分温和的母亲,在他第一次进门就一声不吭给他拿拖鞋的母亲,他没脸面对她。
最后他只能无限悔恨地说一句:“是我太自以为是,让他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走了太久,他不愿意等我了。”
一只柔软的手伸过来,覆在他紧握的手上。白妈妈温温柔柔地笑着,她看起来一点也不老,笑着的时候眼睛里像有丝绸流动,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要不要看看小白的照片?他年前发给我的。”白妈妈问。
闻君何眼底骤然一亮,要看的。
是一张大合照,像素很低。一群人挤在一个院子里,有孩子,有成年人,统一看向镜头,比着“耶”的手势,每个人脸上都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白离站在最边上,距离也最远,甚至被一个人挡住了半张脸。闻君何盯着他看,就算是像素糊得五官都看不清楚,也依然看出来白离在笑。
眼睛弯着,里面有光。
白妈妈看他拿着手机死盯着屏幕一动不动,便说:“我发给你吧。”
闻君何闻言转过来头,白妈妈看着他微红的眼眶,一时之间也不好受。她拿过自己手机,将照片发到了闻君何手机上。
手指拖着照片反复放大、还原,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过了好久,闻君何像是终于回了神。
“我能去找他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想去就去吧!”白妈妈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地方,他只说过一个城市名字。”白妈妈说了一个地址——这没什么不能说的,照片上那个院子的名称都拍进去了,闻君何一打开就看到了。
她既然把照片发给了闻君何,意思如何其实很明显了。
闻君何一直陪着白父白母过了元宵节才动身去X国。
倒不是他不着急走,一是他不想让两位老人独自在平洲过节,二是这次去的地方几乎是X国最乱的一个城市,他要做很多准备才能进去。
期间又经历了“大使馆提醒谨慎入境”的一波三折。等闻君何真正找到白离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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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离挂了电话,总觉得妈妈的声音和情绪都不太对,有点喜极而泣,又带着点劫后重生。他努力辨认了一下,觉得总归不是什么坏情绪,便没再多想。
他来雅布一年了,这是位于X国最南边的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市,也是最乱最穷的一个城市。战乱、贫穷、饮食和环境都冲击着生活在21世纪的现代人白离,但他很快适应了新工作,也渐渐借由工作延伸出更多高于工作本身的志向。
趁着天还没黑,他骑着自行车往回赶。进了门,还没把车子放好,一个黑小子就扑上来,热烈地拥抱他,嘴里喊着“白”,然后叽里咕噜边比划带说地把他往屋里拉。
山姆也迎上来,用英语和白离抱怨:“怎么这么慢,大家都在等你吃晚饭了。”
白离笑笑,宣布开饭。
没什么娱乐设施,吃完饭白离便让大家早早去睡。他打了水,在院子里洗漱完,便和山姆坐在石阶上聊天。
“国际红十字会那边谈的怎么样?”山姆压低了声音,怕让孩子们听见。
白离摇摇头,脸上显出一点愁容:“需要救助的人太多了,咱们这里根本排不上,怎么安置、将来的教育,还有医疗保障,这些都是问题。缺物资、缺钱,再说他们也都大一些了,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