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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一股不安。
直到进入诊所里,季知的不安仍不能减少。
他有点害怕,手抖个不停,紧紧抿着唇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季母已经将季知的情况如实告知,她掀开季知的衣服,看季知不明显的孕肚,为季知做详细的全面检查。
胎儿有五周半,并没有成型,现在打掉也只是一滩血水。
季知的手冷得像冰,脸上也毫无血色,游神地任由医生带他做各种各样的检查。
躺到手术台上时,他怕得上下牙打颤。
头顶的手术灯太亮,亮得他看不清自己的一生。
医生最后一次询问他,“如果确定不要这个孩子,就签个字吧。”
季知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他颤抖地拿起笔,将由他亲手杀掉腹部的怪物。
歪歪斜斜的季知——
手术室的大门骤然被打开了,他下意识望去,在白光里,他见到了面无表情的傅池枫,像是地狱来的玉面修罗,掌管着他和孩子的命。
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季知的心也被掏空了。
一切都很混乱,他听见自己嘶叫的声音。
无人会倾听他绝望的哭喊。
傅池枫带着寒气的怀抱将他裹起来,死死将他按在怀里,一言不发地将他强硬地抱出了手术室。
季知疯了一般地挣扎,他在傅池枫面前总是温驯像羊羔,这一次却对傅池枫拳打脚踢,傅池枫不耐地将他丢进车后座,满身戾气地将他压倒在柔软的车垫上,眼里翻涌着骇人的杀气,近乎失控地低吼,“闭嘴。”
季知被吓得一抖,车门还没有关上时,他看见母亲从诊所里奔出来,却被凶狠的父亲猛然攥住头发,再不能前进一步。
母亲为他亲手裹上的大红围巾掉落在地,像鲜红的血。
他在哭,母亲也在哭。
季知崩溃地在傅池枫身下大喊起来,“妈妈救我......”
谁都救不了他,连母亲也救不了他。
他又求傅池枫,“我不要这个孩子,打掉它,我不要......”
他慌不择路,拿手去捶打自己的腹部,被傅池枫狠狠握住手腕,按在脑袋上方。
他哭得那么可怜,像是随时会心碎死去,却没有人想要了解他的意愿。
傅池枫神色冷峻,眼睛里却燃着似为怒意的火焰,他本不懂何为愤怒,可因为季知,他终于品尝到了怒火的滋味。
燎原之势,烧得他失去理智。
“如果是我的,就生下来。”
季知嚎啕大哭,哭得全身没有半分力气。
不管是谁的都是罪孽的代名词,他不屑拥有。
第40章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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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意收到季知怀孕的消息时,母亲正在他面前声泪俱下,痛斥他太糊涂。
年前,他同父异母的兄长将他跟季知的事情捅到父亲面前,自此他就没一天安生日子。
那一场车祸之后兄长双腿瘫痪,彻底失去了褚家继承人的资格,每次见到他都像见到仇人一般,如今抓住他的把柄自然是要大做文章。
父亲素来好面子,因迎娶母亲进门,又让他这个小三的儿子做了继承人已然成为他人暗地里耻笑的对象,明面上虽然不说,但对他多多少少是不满的,如今他按照父亲的原话讲,他竟然跟傅池枫两人共享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传出去丢足了褚家的脸。
傅池枫与褚意,一个龙凤之子,一个风流产物,到底还是不同的。
傅池枫是傅家独子,且背靠财大势大的母家,一生下来便注定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即使为所欲为也依旧能稳坐傅家继承人的位子,而褚意——他现在因丢了褚家的脸被父亲打断两根肋骨躺在床上,稍一动弹都是钻心蚀骨的痛。
这些痛,在派出去盯着季知的人向他禀告季知怀孕之时顿时烟消云散。
母亲正絮絮叨叨怒骂兄长高壮,甚至说出当日就不该留余地的言语,他握着手机,内心涌动,不顾身上的疼痛就要翻身下床。
母亲被他吓了一跳,连连扶住他,气道,“你还嫌你爸不够生气吗?”
褚意眼尾和唇角都是淤青,一张惨兮兮的美人面,乌眸璀璨,“他怀孕了。”
“谁?”褚母一愣,大惊失色,“那个季知?”
褚意疼得额头都是冷汗,却执意起身穿衣,“我得去找他。”
褚母厉声道,“不准去。”
褚意充耳不闻,三两下摆脱母亲,忍着剧痛往外走。
褚父正在客厅看财经新闻,见他下楼,半点不给好脸色,褚意喊了声爸就要往外走。
一个烟灰缸砸在褚意的脚步,玻璃四溅,生生逼退他的步伐。
褚父满脸愠色,“就算肚子里的东西是你的,褚家也绝不会承认。”
短短时间,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褚意潋滟的面庞沉如水,他知道私生子是什么感觉,被人瞧不起的滋味他太明白。
兄长骂他,“你跟你妈都是下流货色,就算进了褚家的门也一辈子上不了台面。”
如果季知怀的是他的孩子,他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走上跟他一样的老路。
褚家又如何,不一定非要留在褚家才能活下去。
褚母奔下楼来,奋力甩了他一巴掌,“胡闹,那块肉是不是你的都说不定,再说了,你拿什么跟傅家那位争?”
一语惊醒梦中人。
离开褚家,他甚至失去跟傅池枫斗的资格。
褚意苍白的脸毫无血色。
从小母亲就要他忍,被人指着鼻子骂小三的儿子要忍,被兄长按进喷泉险些丧命时要忍,受尽冷眼和嘲笑时要忍,他忍了十三年,于是成为了褚家的继承人,从前瞧不起他的、戏弄过他的往后都要看他脸色行事,在他跟前卑躬屈膝。
权势固然会让一个人迷失自我,却也是他去争、去夺的资本。
客厅的水晶灯亮得晃眼。
他只得闭了闭眼,在父亲面前跪下来,扮演一个知错就改的孝子,“爸,只是一个玩意而已,我有分寸。”
褚父无非是要他给个态度,毕竟时隔多年他膝下再无一子,就算再怎么不满意褚意,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现实,他冷眼看着跪在碎玻璃上的少年,拂袖而去。
褚意的膝盖上沁出丝丝鲜血,他却感受不到疼似的,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猛然奔向门外,奔向让他甘愿屈膝的“玩意”。
——
季知被傅池枫强行带回了从前住的地方。
为了阻止他对腹中的孩子下手,傅池枫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无论季知这么哭喊哀求,傅池枫都执意要他留下这个孩子。
到后来,季知也就不再出声,只是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以绝食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