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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至于其他,继后比皇帝小二十岁,耗也能把皇帝耗死,只要皇帝一死,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谋反得位不正,得不偿失,实在犯不着冒险为之,除非哪日皇帝要危及她的地位与性命。
唯“奸情”或有几分真,也只在她这边。
谁叫她与楚仁同病相怜,渊源匪浅又相伴多年?她与他年纪相仿,岁岁常相见,他亦是自废后出宫之后,整个皇宫里唯一一个关心她感受的人,比她的亲生儿子还要细心体贴。
这样温柔的一个人,被亲弟弟变着法地陷害,却对弟弟始终如一地好,在亲生父亲密不透风的管教与连连苛责逼迫之下,笑容越来越少,脾性也越来越不稳定,只在她和楚何面前柔软如昔。
让人没法不动心。
可惜,他们是继母和继子的关系,除非哪日楚何做了皇帝。
平日里最疼爱的幼子——楚何的出现并没有让皇帝安静下来,反倒让皇帝愈加暴怒:“你!你这个野种!”
楚仁立即把楚何护在身后,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楚何从入殿起就强压着怒气。他母亲可是皇后,一国之母,竟被皇帝罚跪于殿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厉声斥责,一点颜面都不留,却不想皇帝更过分的还在后头。
野种?还是母亲和哥哥的野种。
楚何先是嗤之以鼻,可转瞬就想起了这些年来哥哥对自己的好。
那份好过于不求回报,温柔宽容得仿佛毫无边界,从无责怪,连红脸重话都不曾,宠溺得几乎丧失底线与原则。
比兄长更亲密,比阿姊更疼惜,比母亲更包容,比父亲更慈爱。
往日不曾特别留意的点点滴滴也开始慢慢汇聚成清晰的回忆,多年来母亲与哥哥之间,若即若离,似近似远,相敬如宾,又透着一股别人没有的亲近与熟悉。
……不会吧?
论多疑,楚何并不比皇帝差。
懵然间初见哥哥态度强硬,隐含陌生又眼熟的戾气,匆匆便要派人送自己出宫,楚何讶然之余,险些坐实了哥哥在心虚。
不,他不是野种,他就是皇帝的儿子,是凌驾于废后之子的,堂堂正正的中宫嫡子,是金尊玉贵的天之骄子,是最正统的皇位继承人。
“兄长……”楚何想留下。皇帝已然病入膏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驾崩,还有谋划的机会。
楚仁还是第一次听楚何这样生疏地称呼自己,强忍着胸中闷痛,执意送走了他。
他终究还是让阿何看到自己的真面目了。
何等可悲,何等可憎。
楚何一走,楚仁才犹如卸下了什么,长舒一口气。他颤颤地捂住头,命侍卫将皇帝寝殿上下全部封锁,敢多言者,株连全家,同时命所有无关之人尽数退下。
楚仁的态度一反常态地果断而决绝,皇帝本该满意的,此刻却比方才更加震怒:“你!你不愧是废后所生!废后无君无父,你也无君无父!我当初就不该留下你!我就应该直接弃了你,杀了你!”
“那你为什么不杀?”
皇帝愣了一下,这还是楚仁第一次既不委婉也不客气地驳斥他。见楚仁一身绵软的家常衣裳,却胜似太子华服,一步步走向自己,脚步坚定而不迟疑,皇帝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不甘和即将丧失权力的恐惧,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何对楚仁教导得那般用心,一国之君的责任算什么,太子生来就是皇帝的天敌。
他将手边的东西尽数砸去,却见楚仁仿佛已感觉不到痛,直直走到自己面前,声音低沉,再无柔和可言。
“我也希望你杀了我,何苦这许多年,你我父子相互折磨!”
“你……你竟敢……放肆!”
“我说‘是’,不对,说‘不是’,也不对!不管什么事,你说是我做的,我就必须承认,不承认,你不信,可我真的做了吗?我时常会想,既然你都怪到我头上了,我若是什么都不做,未免太过冤枉……”
“你什么意思?”
楚仁没再回答,而是转身将继后扶起,再拉着她一齐,滚上了皇帝的卧榻。
当晚,楚何就听见了帝王丧钟。
来不及哀伤消沉,楚何首先想到的竟是——该不会有人弑君灭口吧?
这固然是推翻新君最好的理由,楚何却不能用。事关他亲生母亲,他来日若取而代之,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污点,他的母亲亦然。
于是,他眼看着楚仁登基,一步步走向他渴望了多年的位置,再见证一向柔软怯懦的哥哥,终于活成了父亲希望的样子。
哥哥曾口口声声说不想,到头来还不是这样。
但又有一点不一样。
做了多年储君的哥哥,竟会在登基不过数月之后,放弃优先坐稳皇位,突然提出要为废后平反追封,不出所料地激起了群臣反对。
楚何一边感慨哥哥至孝,才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一边夺位之心不死,抓准机会,在哥哥和群臣之间拱火,两边都讨了好。
“哥哥顶着废后之子的名头,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既已登基为帝,皇帝的生母怎么能是废后呢?昔年定有冤屈,当然要平反追封。是父亲亲自下的废后旨意又如何?平反即不孝?可皇帝也会犯错啊,我们帮着死去的父亲知错能改,才是真的孝顺呢。哪些臣子要是不敢、不服、不肯,就送他们去问问父亲,到底是该忠于先帝,还是忠于皇帝。”
“兄长这样做确实不妥,然他执意如此,连太后都未曾触及锋芒,我只是一个小小亲王,劝了多次也没用呢。诸位大臣皆是天子肱骨,忠贞之臣,可一定要继续严词劝诫,不能让兄长做这等不孝之君!”
待哥哥酿成大错,群臣必然会奏请太后行废立之权,皇位就归他了,他多年宿愿便得偿了。
至于哥哥,就算成了废帝,楚何也愿意按照哥哥当年的诉求,善待恩养,给他一处城郊的院落,偶尔去尝尝他种的菜,保他一生闲散富贵,安然无恙。
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在撞见这一幕之前,楚何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楚仁在大殿里处理政务,不知不觉便单手撑头,在安静中睡着,太后前来探望都不知晓。
太后坐在楚仁身边默然凝视着,见他睡得沉,便一点一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转眼,她就瞥见了门外的亲生儿子。
目光灼灼,神情凛然,像一团即将迸发的火。
第10章
“你在做什么?你是太后,他是你的继子!”
母子二人未曾惊醒楚仁,返回了太后殿。
刚一入殿,楚何就摒退众人,走近母亲,低声怒斥,却见母亲不仅毫无羞愧之色,还说得轻描淡写:
“那又如何?只允许皇帝的后妃是庶母、是儿媳,不允许太后的男宠是继子、是皇帝?”
前朝确有娶庶母、纳儿媳的皇帝,楚何只觉得恶心:“什么时候开始的?”顿了顿,又问,“十几个兄弟里,他为什么独独对我亲厚?是爱屋及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