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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探究明白眼前的青年为何能听到这些花草的心声,他只需要知道……
傅回鹤伸手一拂,两人中间的桌上出现三颗种子。
他抬眸问花满楼:“你能听到什么声音?”
花满楼凝神侧耳听了一阵,而后表情有些尴尬,又有些……忍俊不
禁。
傅回鹤:“?”
花满楼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终于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
“听声音,应当是三个小家伙,他们说——”花满楼眨眨眼,有些促狭道,“傅先生当真要听?”
傅回鹤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这可是他对花满楼的考验,当然要听。
于是正襟危坐道:“自然。”
花满楼于是微微一笑,用又轻又缓的声音将耳边的声音一一复述于口:
【傅老板酒品真的超差,每次喝醉就朝我们絮絮叨叨……】
【傅老板有起床气,今早洗漱时险些栽进池子里,还好尔书大人捞得快……】
“停!可以了。”
傅回鹤狼狈抬手,无比庆幸面前的青年看不见自己此时的表情。
花满楼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毕竟当着人面说这些话也着实是件有些尴尬的事。
牙关紧咬着将三颗胳膊肘往外拐的种子收走,傅回鹤干咳一声权当无事发生,整肃神情,对面前的青年发出邀约:“不知花公子可有兴趣来离断斋做在下的助手?”
花满楼知道此地玄妙,但他更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里,淡淡摇头道:“多谢傅先生盛情邀请,只是在下亦有一座小楼需要打理,恐怕难以两方兼顾。”
傅回鹤深深望进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眸里,低声问道:“花公子可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
“不论是什么愿望,只要花公子说出口,离断斋都能使花公子美梦成真。”
花满楼抵在茶杯旁的手指一动,心头骤然缩紧。
他的愿望?
他自幼长于富庶之家,父母慈爱,兄长和睦,前半生顺遂无忧,唯有一点——
花满楼抬手抚过自己的眼睛,唇角微动:“傅先生已经注意到了?”
自幼时起到现在。花满楼最常听到的便是——“可惜他是个瞎子”——这句话总能跟在各种各样的赞美之后,轻而易举的否定许多既定的事实。
傅回鹤的表情认真了许多:“若花公子答应做我的助手,与之等价交易,离断斋会治好花公子的眼睛。”
“傅先生未曾说交易的期限,所以我想……”花满楼说话时神情仍旧温和,那双眼眸暗淡无光,散漫无焦,却带着一种洞彻人心的空茫,“这份交易,大抵便是终其一生了,对吗?”
傅回鹤决定收回他之前说的喜欢聪明人的话。
太聪明的人比蠢笨之人更加难搞,因为他们不仅仅是聪明,还洞察人心却不诉之于口。
“傅先生,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花满楼举起茶杯虚敬傅回鹤,真诚道,“有家中父母兄嫂,有江湖知己二三,还有一座临安府的鲜花满楼,如此,便已然足够了。”
“谢过傅先生青睐。”
外间檐铃叮铃铃的声音传来,傅回鹤知道这是有客人上门。
“无妨,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不急不慢地拎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回敬花满楼,言语含笑:“交易一事本就是客情主愿,也自然没有总能谈成的道理。”
“不过花公子虽然拒绝了在下的邀约,但在下仍旧有一不情之请,还请花公子考虑一二。”
傅回鹤又添了一杯茶递给花满楼。
这一次,花满楼品出了茶中奇特的香味:“傅先生但说无妨。”
“在下虽然出售各类种子,但着实不通培育种植一道。那盆花公子亲手移栽的黑心金光菊若是放在这里恐怕难以存活,不知能否由花公子带走费心照料一二?”
傅回鹤显然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对没做成的交易半点都没有不甘,一派温温和和的笑模样。
“待到它的状况好些了,在
下定当携谢礼登门拜访花公子。”
第7章 比邻而居
花满楼位于临安府的小楼并不大,外表看上去与旁边的铺子没什么太大出入,低调得很平凡,即使走入内里,入眼所见也并没有什么贵重精致的物件。
小楼是坐北朝南的面向,二楼的阳台能正对着每日晴好的阳光,伸出来的屋檐也正正好遮挡住下雨天汇聚湍急的雨水。
阳台有两面墙的花架和靠墙放置的博古架,上面都是些平日里花满楼看的书籍以及把玩的器物,都是些随手放置的小东西,能看出此间的主人的的确确十分热爱生活,并且享受着生命的每一刻呼吸。
那盆原本病恹恹的黑心金丝菊被放在沐浴阳光最充足的位置。
温暖的阳光照进小楼里,洒在桌面和椅子间,也落在正唇角含笑细心清理着金丝菊叶片尘埃的花满楼身上。
花满楼的魅力就在于他的雍容宽厚、与人为善,他的武功智谋不在江湖名流大侠之下,但他却只乐于做一个小楼中养花弄草的闲人。
他乐于招待路过的朋友喝上一壶今朝新酿的好酒,听一听好友近来发生的故事;也不吝对所有来到这座小楼请求帮助的人伸出援手,哪怕救的会是一条反咬自己的毒蛇。
陆小凤曾经说花满楼是他最信任的人,最好懂的人,却也的确是他总是看不透的人。
大抵是因为在经历过大富大贵之家、大起大落之灾、蒙受永生难逃之伤后,很少有人会像花满楼一样,仍然对生命充满热忱,对生活充满期待。
“花公子这里可真是好找。”傅回鹤揣着手,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上了小楼的二层,声音疏懒含笑,“都不必问人,循着花香就找到了花公子的小楼。”
花满楼一愣,随即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傅先生?”
“我来赴约。”傅回鹤从袖中掏出一个圆溜溜的白瓷罐,“还带了好茶,花公子要不要来沏上一壶?”
花满楼不但拉开了自己的座位,还替客人拉开了椅子,笑道:“日光晴好,自无不可。”
傅回鹤看着花满楼行云流水半点没有拖沓的动作,再想起在离断斋中时,花满楼基本只会踩上他走过的位置,心下对青年的赞赏更上一层楼。
即使目不能视,骨子里也带着青竹的倔与傲,傅回鹤阅人无数,大多数这样蒙受灾祸的大才能者,大多都性情孤僻攻击性很强,但在花满楼的身上,却能找到哪怕是再健全之人身上都难以具备的平易从容。
傅回鹤没有多做客气,径直落座,而后将手中的茶罐推到花满楼的手边,转头迎着日光舒展了一下筋骨,鼻间还能嗅到隐约的花香。
“花公子的小楼的确比我那地方舒服多了,我还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