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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短短数日不见,裴时行却已觉思卿几欲狂。

明明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念她的。

但情.爱一事,又哪里是半分由得人的呢。

男人修长指节触到自己藏于袖中的紫薇花枝,不禁暗笑,自己竟也有了古人隽永又含蓄的情思。

可这枝花的确是城外花林开的最绚烂的一枝,他打马经过时,绿枝繁薇不经意间撩过发梢。

那一瞬的香气和痒意,倒是像极了某人。

其实一直以来都只是她,也只有她。

却听繁花那头,那人继续道:

“一想到孩儿就要降生,本宫不久后就可以踹了那个狗男人。真是无比快意!”

裴时行袖中的花枝因这句话倏然落地。

俊面上笑意僵的可怕。

他几乎怀了一丝侥幸,不知是否因为自己多日以来连轴转,精乏神疲。

如今是生了幻觉,误解了她的话意。

可惜他没有。

他无比清晰亦无比清醒地听着与她同坐的友人问她:

“殿下所言当真?您……不要裴御史了吗?”

“不要。”

这头的裴时行无可避免地听见了那个令他坠入无边地狱的答案。

她说她不要他。

元承晚说不要裴时行。

裴时行只觉自己的心也如地上的花枝一般,摔落残败,四分五裂,而后被人狠狠践踏。

他觉得自己已经因元承晚的一句话成了行尸走肉,抑或是偶人。

总之,能左右他关节表情的每一根丝线,此刻都被元承晚操纵在手。

她随意一扯,他便避无可避地被她玩.弄,无论生或者死。

他也不知自己此刻的神智与行动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只是僵着手脚走过去,至少要让自己的双眼对上这个狠心的女子。

或许他有装出一张笑面同她的友人告罪,在外人面前维持住自己正常人的风度。

或许又没有。

反正裴时行忍着怀中人的踢踹叱骂,将她一路抱回寝殿,而后反锁上门扇时,已然是这副情状。

他又强迫了她。

他二人此刻的姿势很是奇异。

男子坐在窗下的芙蓉榻上,双颊飞红的女子跨坐在他腿上。

二人目光相对,眼里是恨不得将对方吞之入腹的炽意,不闪不避。

说不上谁掌控谁,只因他如铁的坚实臂膀死死锢在她腰后。

而她探出玉臂,直扼住他的咽喉命脉,将他推的往后半倒,头颅在壁上碰出“砰”的闷响。

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却又不容对方当真忍让自己分毫。

有一丝闪躲。

“裴,时,行,”她眸中的火光丝毫不逊于他,每个字都像是自牙关间挤咬而出。

“你这是何意?”

他又以自己身为男性天然的体力优势强迫于她,似怀抱一个孩童那般,轻易地将她自瞠目结舌的辛盈袖面前抱走。

而今她使出全身气力,竟是无法将他的臂膀挪动分毫。

这才知,从前说他能文善武或许都是收着的了。

裴时行全然不顾自己后脑的疼痛,一双素来清锐的眼因昼夜未眠而密密布满血丝。

却又在此刻被灼心的怒意冲刷的清明无比。

“元承晚,你又是何意?”

“你明明在皇帝面前受过旨意,你明明亲口说过要同我做一对真夫妻,你明明说过我为内,我是你的郎君……”

他亦是满腔冲撞的怒意和委屈。

“可你这算什么,一面小意哄骗我,一面又暗自筹划着离开我是不是?”

“我到底算什么,你到底拿我裴时行当什么?”

他终于将这句日夜盘旋心头,不敢宣之于口的质问一举佚?宣泄出来。

她真的爱他吗,或者应该问,她真的想过要爱他吗?

他步步为营逼她入彀,却摸不到她的心在哪一处。只能不断索求着躯体的靠近,用来说服自己。

靠着那些时刻里,她曾因他而生的片刻失神与柔软来告诉自己,这就是他的妻,他们是世间无比亲密的一对男女。

他们的血脉交织一处,是生与死都无法拆解的宿命。

她扼他的力道未松,话中力道同手下一样强烈:

“那你呢裴时行,你又拿我当什么?”

“我这段时日对你温柔小意,予取予求,你不是很喜欢很享受么?”

她艳丽又凌厉的面孔倏然逼近他的面。

“那都是本宫装出来的!”

“你不就是想要个木偶人一般顺从听话的女子来做你的妻子吗?你凭什么看到本宫的真实一面。”

她恨恨松了力道,红唇里吐出的话语同眼底的鄙夷一样残忍:

“你配吗?”

元承晚亦是心怀恼恨。

同裴时行有关的这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与他意外有了一场,怀了二人的孩子,至后来他猜出孕事,主动求娶。

而后又是他挑破一切,逼着皇兄也逼着她给出了一道承诺。

她好似又重回少时那段惶惑无助的日子,只能对着上位者施舍的雨露恩威,俯首顺从应承。

甚至生出了自弃之意。

好似她天生就应该是一个牺牲者,少时为谋夺大业而奉上自己的自由与婚姻。

及至现下,更是将自己的一切都全无保留地予给裴时行。

以她一身换得他们君臣的和谐,换得天下安稳。

可是这一切当真到了那般地步了么?

并没有。

她生而尊贵,不必俯就他人,亦不必依附于裴时行、裴氏的羽翼之下。

从前是她一时想错,当真将自己也骗了过去。

将自己看的那般无助,那般无能也无力,只能主动解开自己的衣带,勾缠上裴时行的脖颈,柔顺受下他予她的种种折磨。

但其实并无此必要。

她本来就没凭借过谁,少时经历的每一个难关都是靠自己闯荡过来的。

同杨氏母子的每一次试探周旋都迫近死亡;在燕巢危幕的困境里抛弃那些有毒的食物,取粗茶淡饭来给养自己的身体,安抚自己鼓噪不安的神经。

在每一场笑里藏刀的陷阱里同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每一次,她都未有求过旁人的助力。

便是当年杨氏有意赐婚,她就一定要依靠兄长来拯救她吗?

不是的。

她可以嫁给那个身量是她两倍有余的粗野男子,但她也会尽力保护好自己。

不护贞洁,而是健康。

少时的元承晚刚强果敢,凭自己闯过了一关又一关。却在成年后的太平锦缎里,被泡软了意志和筋骨。

面对着裴时行的逼迫,她的心头居然想的是牺牲与顺从。

这份突变的惶惑感或许已在她心头沉默酝酿了许多,但直到那日。

她忍着羞意在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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