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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腰将一朵紫色的小花采了下来,拿在手里,走到祁纵身边,祁纵正在看长丰如何把那头扎着他的羽箭的鹿如何五花大绑,察觉到沈不言不声不响地站在身侧,便自然而然地倾身将她搂了过来。
“怎么了?”
沈不言把那朵紫色的小花递给祁纵,然后转身无声地指了指朱清漪,祁纵挑了挑眉,把那朵紫花丢在了地上,没看朱清漪,只道:“晚上给你单独割个鹿腿吃。”
沈不言侧身往朱清漪那儿看去,祁纵没回头,只是强硬地把沈不言的视线又拧了回去,沈不言道:“将军,朱姑娘等着你呢。”
祁纵道:“猫姑娘在那儿也不见,有什么好见的。”
长丰指挥人把鹿扛了起来,祁纵搂着沈不言后腿一步,空气中的血腥味散了开来。
沈不言盯着地上的草儿看,道:“我听公主殿下说,朱姑娘与你家事相当,又爱慕你,是很好的正妻人选呢。”
祁纵声音里都透着股无聊:“联姻吗?只看家事门第,不看性格人品,还没有进门,就开始算计如何掌控男人,摆弄后宅的亲事,你觉得很好吗?她们都当我是块肥得流油的猪肉,绞尽脑汁扑上来咬一口,我真让她们得手了,岂不是显得我没用。”
沈不言道:“所以将军以后就算成了亲,也是要找与之情投意合的女子?”
祁纵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总算带点脑子了。”
沈不言笑了笑,心里却又浮现了另一层困惑,什么才是情投意合呢?反正总不该是她和祁纵这样的人,祁纵善骑射,在陇西长大,像是陇西山水养出的一只雄鹰,光是张开双翅就能遮天蔽日,往后他一定会越飞越高,扶摇直上。
可是沈不言只是从小被圈养在宅院里的小麻雀,能扑棱翅膀站在树枝上已经是极限,九万里之上的风景究竟如何她今生都难以想象,她只能仰望,而不能共话,既然如此,又谈何情投意合。
沈不言抬头望了眼蓝天,缓缓吐出口气。
等长丰等人走远后,朱清漪还是从树背后走了出来,拦住了祁纵。
其实沈不言很敬佩她的勇气,可以这般勇敢地表达爱意,争取自己的幸福。沈不言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自卑与瞻前顾后,羡慕地想到,她定然是从小被家里宠爱着长大。
沈不言对祁纵道:“我离开会儿。”
祁纵还牵着她的手,被她轻轻挣开了,祁纵看了她一眼,重新握了回去,方才对朱清漪道:“没有什么话是阿言不能听的,你若真想讲,就这样讲罢。”
朱清漪咬了下唇,看了眼沈不言,在沈不言以为她会退却时开了口:“可能将军已经不记得在一年前的马球赛时,曾经救过小女了。”
祁纵道:“我记得。”
朱清漪的眼睛亮了起来,沈不言细微地皱了下眉头。
祁纵道:“因为这事,你父亲不只一次提议过两家结亲,我被他说得有些烦,所以忘不掉。”
这话说得委实有些不客气了,朱清漪的脸蹭地红了。
祁纵道:“还有别的事要说吗?”
朱清漪缓了下,方才道:“我今日是来跟将军亲自道谢的,也是想把自己爱慕将军的心意亲口说给将军听。从一年前我就想做将军的娘子,若将军今日身边站着与可以比肩的爱人,我大约也作罢,可偏偏只是一个妾……所以我想将军给个准话,将军究竟喜不喜欢沈不言,若是真的喜欢,为何她迄今还只是个妾室?”
沈不言被她大胆的发言惊呆了,继而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她问了个什么问题,便有些不自在。
祁纵和自己还能成为什么关系,就算祁纵不在乎家事,但两人也不相配,她根本不在祁纵的择偶范围内。
有些话,说多了,难堪的也只有她而已。
因此沈不言快速地插话道:“将军会娶妻的。”
这话不算错,如果不是避子药事发,祁纵确实想把沈不言扶正了,但可惜沈不言的神色告诉祁纵,她相信自己会娶妻,但不相信自己会娶她。
祁纵沉了沉脸色:“我确实会娶妻。”
朱清漪道:“那将军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徐家大小姐那样的吗?前些日子听陛下提起来,我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与将军相衬的女子,怪不得将军回京这样久,对京中的女子不屑一顾,原来是在陇西就订了情。”
沈不言有些茫然,什么徐家的大小姐,她是头一回听说,祁纵从不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他只是说过,如果他想成亲,在陇西早就成了,妾都能有四五房了。
这个徐家大小姐是在陇西吗?
沈不言的茫然渐渐变成了苦涩,因为朱清漪接着道:“将军这样快休弃沈氏,是为了徐大小姐吧。”
祁纵道:“你怎么不说我是为了阿言?”
朱清漪一时语塞,若是为了沈不言,她能直到现在还只是个妾室?朱清漪觉得祁纵的问题莫名其妙。
祁纵却觉得浪费时间听朱清漪瞎扯这些,简直是个错误。
别看沈不言平时很机灵,但放到他身上去,脑子就跟离家出走似的,总往他是个负心汉的牛角尖钻,他平日里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就信一句‘天下男人和寿山伯一样,喜新厌旧抛弃自己是迟早的事’。
祁纵拿她这样的想法根本没办法。
因为这是她从小吃够了苦头才得出的金科玉律,祁纵真没办法强硬地剥夺一个被铁蒺藜扎得浑身都是伤痕的人,去停止害怕铁蒺藜的权利。
可他作为被怀疑的那一方也会委屈,也会迟疑。
他不知道同样的话要和沈不言说几次,她才会信,但他也只能不停地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她:“我是认识徐方薇不错,她在她父亲帐下挂帅,因此有过几次战场上的配合,但我仍旧是那句话,若我真喜欢她,为了喜欢,为了前程,我早在陇西就与她完婚,又何必平白给李氏算计。”
他说得直白,一双眼更是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的心勾出来握在手里看。
但沈不言没办法和他,和朱清漪一样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转着祁纵和朱清漪的话。
“我确实会娶妻。”
“将军究竟喜不喜欢沈不言,若是真的喜欢,为何她迄今还只是个妾室?”
因此沈不言只是扬起笑脸,对祁纵道:“嗯,将军说的话,我都记得了。”
第五十四章
床帐遮蔽下来, 挡住了飘渺的月色。
沈不言趴在枕头上,咬着一角锦被,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床帐翕合间飘进来的月色, 她有些看入迷了,伸了手撩开床帐,想将那姣姣月色握入掌心中。
祁纵不满她的走神, 大掌随后追来,将她才自由了半瞬的手又捉回了帐中, 夜色铺天盖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