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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给我砸核桃。”席哥儿举着两个核桃跑过来,胡大庆趁机躲远,怕程石会多问。
杨絮坐在屋里循声往出看,父子俩头对头蹲在地上砸核桃,胡大庆这时候也不嫌地上脏了,跟儿子抢着吃,逗得孩子哇哇叫。
“咱们家这几个男的倒是都喜欢孩子,姐夫从下牛车就一直抱着芸姐儿,对着小丫头又是亲又是捏着嗓子逗乐。”木氏也看向门外,心里觉得杨家家风好,不管是自己养的儿子还是找的女婿,都是和气的性子。
杨絮撇过脸,眼里一酸,险些当场落泪。
杨柳见状抿紧了嘴唇,出门想找事打个岔,见她爹抱柴进来,不由挤眼睛,“老爹,东西带身上了吗?”
杨老汉有一瞬间的不自在,闷声闷气地挤出个气音,他往灶房里瞄,“这个时候给?”
“你想当着我们的面送也行。”杨柳知道老爹的性子,嘴笨,要面子,要他当着儿女的面说几句体贴人的话,这顿饭他都吃不饱,还要别扭好一阵子。
杨老汉没看她,抱着柴去烧火,进去了反手关上门。
“关门做什么?嫌屋里的烟子还不够多?”杨母要去开门,怕遭了油烟,她用头巾包着头发。杨老汉摸出怀里的簪子,干巴地说:“等等,先别开门。”
杨母已经扶上了门栓,闻言皱眉回头,刚想问他鼓捣什么,余光先瞟到一抹银白,随即看到老头憋红的脸。她了然一笑,往窗口看,果然看到挤在一起的几个发顶。
“送你的,二丫头买的,但买簪子的钱是我盖房子的工钱。”老汉太老实了,实打实的说,之前闺女再三教的话他都忘在了脑后,
“你这些年跟着我也辛苦了,一年到头的忙,忙了地里忙家里,我也没本事让你享福,只能借个巧儿,沾孩子的光给你送个簪子。”说完脸比猪肝红,簪子也像烫手一般,丢臭狗屎似的塞到老婆子手里,“就这样,我出去解个手。”
窗下的几个人连忙跑开,院子就这么大,本以为要被逮个正着,没想到口口声声要去上茅厕的人转身钻进了屋里。
“哈哈哈。”杨柳站枣树下大笑,“我还一再嘱咐爹让他说是自己买的,他还亲口答应了,啧啧。”
“爹抹不开脸,他能把簪子送出去都出乎我的意料了。”杨絮偷乐。
“一起生活二三十年,孩子都当爹娘了,又不是男未婚女未嫁,还抹不开脸。”胡大庆第一次躲墙角偷听,觉得挺有意思的,背地揣摩老丈人跟丈母娘在屋里莫非也是死板板的?“哎,你们说爹就没哄过娘?他是怎么哄的?见媳妇脸色一变就说:就这样,我去解个手?”他大笑出声,看媳妇要来打人他抬腿就跑,跑了几步回过头却见她蔫蔫的往回走,脸上的笑也慢慢收了,觉得没意思极了。
程石不由叹口气,这不是自找罪受,活该啊。
六个人再进屋,老汉已经坐灶前烧火了,对一趟趟进来没话找话的儿女没个好脸色,眼睛盯着灶里的火不肯给他们分一个眼神。
杨母指了指啃鸡腿的小外孙,这傻小子到他外公那里告状了。
“嘻嘻。”杨柳笑出声,她也不等了,从怀里掏出个盒子,“一直在等爹先送,他送了我才好把礼往外拿。娘,这是我跟你小女婿送你的,今年我们赚钱了,给你买个镯子,赶明儿记得带出去跟村里的老姐妹炫耀炫耀。”
“我跟妹妹各买一个,我俩是你的左右手,跟人炫耀的时候记得提提我。”杨絮把金镯子替老娘戴上,捋起袖子,“我教你,出门就这样,袖子半遮半掩,有人往手上看你就大声说:这是我大闺女给我买的。”
杨母高兴的合不拢嘴,心里得意死了,还假惺惺地说:“这多显脸,我不干。”
“不,人家是羡慕死了。”杨柳给她戴上另一个手镯,“祝我娘长命百岁,顺遂安康。”
“有闺女可真好,小妹说的没错,看到的人羡慕的恨不得生十个八个闺女。”杨大嫂在一边凑趣,她不知道有这出,什么都没准备,指着她男人说:“大姐小妹出钱逗娘开心,我跟你大儿子出力,连带小弟那份,今儿我们供你使唤,吃了饭你就出门去跟村里人炫耀,晚上我们做饭,吃了饭打水给你洗脚。”
“那可好。”杨母笑的腮帮子都酸了。
迫不及待吃完一顿饭,味道极好的饭菜她也没尝出什么滋味,杨母洗了手仔仔细细擦掉手镯上的油,“那我可出去了?”
“去玩吧,碗我洗饭我做。”她大儿子起身收拾碗碟,“饭好了我去喊你回来吃,到时候你再跟人嘚吧嘚吧:晚饭是我大儿子做的,他还要替树根给我打水洗脚。”
杨母捂了下嘴,怕把嘴笑裂开了,她乐哈哈的,两手揣在身前快步出门。
胡大庆剔着牙走出门站枣树下,屋里进进出出都在收拾碗筷,他不想沾满手油污,又不好站一边看连襟和大舅子忙活他不动手,只好躲出来吹冷风。估摸着差不多了才转身进去,抱起吃饱开始揉眼睛的儿子,“絮娘,天色看着不好,像是要落雨,我们先回去,等天好了再回来。”
杨絮看了眼天,雾沉沉的,一眼看去什么都看不清,挺压抑的,就像她现在的心情,不想回去面对那个家。
“行,你去把芸姐儿的尿布拿上。”她进屋,用包被把女儿裹住,抱起往外走,“我们离得远我们先走了,小妹你离得近,再多玩会儿。”
杨大哥从灶房出来,跟着人一起送出门,他抱起外甥递进木篷车,“想回来的时候要是姐夫不方便,你托人带个话,我赶牛车去接你。”
“好,进去吧,外面冷。”杨絮关上车门,不敢再多看。
目送牛车走远,其他人转身进屋。
……
牛车进镇,快拐进巷子了突然被喊住,杨絮推开窗外往外看,“谁啊?”
“胡老弟,等你许久了。”黄传宗从挂着一个红灯笼的门后出来,“有个生意等着,你抓紧时间过来,都在了。”
胡大庆往车里瞥了一眼,犹豫了一瞬,说:“好,我先把妻儿送回去,马上就过来。”
杨絮放下窗,坐直了身子,到家后刚抱着孩子落地就见他要出门,下意识抓住他,“你今晚回来吗?”
很寻常的话,胡大庆熟练的应对,就连说的话都跟往日丝毫不差:“谈生意这事我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要是晚了就睡在铺子里,你别等我,早些睡,照顾好孩子。”
杨絮沉默地点头,她看了眼天色,乌压压的天几乎要压在人头顶上,风吹得人几乎站不住。
“进去吧,芸姐儿睡着了别吹了风。”胡大庆理了理袖子往外走。
“看着要变天,你晚上就别回来了,要是实在忙,这几天就睡铺子里。”杨絮开口,她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