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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们的大厨推荐吧。”
白骏达努力绷住表情,做出一副“世俗的饭菜我早已吃腻了”的高人做派——他是学着最早在小破屋里,郁小潭收拾他的模样做的表情,可学的有些不伦不类,一张冷脸顶在圆润的体型、发软的小腿、微颤的嗓音上。
十分滑稽。
少年倒是眸光一转,轻声道:“没问题,我们家大厨是光华斋的二阶大厨,手艺您大可放心。”
二阶?
白骏达想问什么是二阶,不过一想到不能露怯,他终归忍住了。
可这个能忍住,有些东西却忍不住。
在少年带他到一处阁楼坐下,正准备下楼报备时,白骏达终于还是出声把人喊住:“等等!”
少年回首:“您还有什么吩咐?”
“那什么,节俭一点啊,别看我这体型,其实我是个环保主义者……”白骏达磕磕巴巴,“反正……别超过十灵石,吃不下哈……”
少年贴心道:“您放心,如果担心食量,我会告知主厨选用品质最高的食材。”
白骏达:“……”
不是那个意思!
这时少年终于贴心道:“您是在担心预算吗?”
白骏达紧绷的脸终于垮了,他无奈地耷拉下头,又恢复了丧丧小胖子的神态:“……嗯,余钱不多,别搞太贵的。”
其实他身上带着几百块灵石,可白骏达的思想意识还没提升到富裕的境界,在他的认知里,掏出十块灵石只为了吃一顿饭,已经是奢侈至极的举动。
少年捂着嘴笑了。
笑容中倒没有什么鄙视之意,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玩,他冲白骏达道:“您放心,我们会在您希望的价格范围之内努力呈上最优质的菜品,请尽情期待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白骏达愣神着站在座位旁,身侧是柔柔的淬金花绽放光芒,阁楼并未四下洞开,只是多布了几间窗户,推开时夜空的璀璨银河尽在眼中,清风拂过,不徐不疾,似姑娘温柔的手。
这光华斋……待客态度还不错嘛,白骏达心里对这声名远扬的店面升起一丢丢好感了,他寻了个座位舒舒服服坐下,开始期待即将到来的灵食。
……
遥远的洛镇上,有人正坐在温泉旁吃温泉蛋。
这其实是水煮蛋的一种,操作非常简便,只要把鸡蛋放进温泉煮上一盏茶工夫即可,这种方法还是郁小潭临行前,怕王伯在白家待的无聊,特意教给他的。
温泉水的温度在60°到70°之间,蛋黄的凝固点又低于蛋清,这样在温泉煮出的蛋里蛋黄已经成型,蛋清却尚未凝固,吃起来口感格外细嫩,味道独特,若是淋上少许酱油,那更是一口便能鲜到人心底。
王伯一口气连吃三个温泉蛋,这才慢悠悠地打了个饱嗝。他此刻吃的是普通的鸡蛋,但白家的温泉终归是灵泉水,煮出来的鸡蛋也灵气充盈,吃完后的王伯面色红润,看上去又年轻了十几岁。
这时白家老爷快步从远处走来,行至近处冲王伯遥遥施了一礼,恭敬道:“仙师,准备好了。”
王伯捧着一手鸡蛋壳,遗憾地长叹口气:“不必这般架势,都说了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下人啊。”
白家老爷听了只是笑笑,并不说话,可恭敬的架势丝毫未减。
“罢了罢了,”王伯从温泉旁爬起来,干瘦的双手随意在长衫上一抹,“走,看看你家那邪物去。”
第72章
困扰白家老爷许久的血茧终于被破了。
薄膜撕开的刹那,血雨纷飞,在场人恍惚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旋即血茧如气球飞快鼓胀,“砰”一声炸裂,浓稠的血水顺着血茧根部蔓延开来,几乎铺满整个院落的地面。
白家老爷眼疾手快,接住血茧炸裂后从天而降的夫人。他胖乎乎的指尖止不住地颤,面上表情似笑似哭,却最终一言未发,只无限怜爱地摸了摸自家夫人干瘦的面颊。
在血茧中待了大半年,此刻白夫人瘦削得像个人干,鹳骨高高隆起,面上没有丝毫血色。白家老爷求助地看向王伯:“仙长……”
“没事儿,”王伯挥挥手,“只是看上去瘦弱,心脉和一口精气神却保住了,只要安心调养些时日,恐怕身子能比之前还健朗些。”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你没少给血茧喂东西吧?那小树妖也不错,设下的防护十分有力,如果没有这些防护和滋养,老夫此刻也没法这般干脆利落地解决这东西。”
白家老爷大喜,赶忙连声道谢。
王伯摸着下巴,又思索道:“其实这血茧并不难破,即便是普通人,若是有相克之物,又知道破解之法,也可以迅速破除……”
他说着说着,嗓音却渐渐弱了下去。
归根结底,关键在知不知道“破解之法”上。
若是他没认错,这歹毒的手段早期被称为“血祀燃灯”,即以血亲的鲜血与魂魄为灯油,在自己胸口点燃一抹命灯,汲取灵力、精魄不断滋养己身,命灯不灭,祀者不死。
这只是前期的手段,修此邪术者还会不断以其他血液供养此灯,直到灯芯渐渐脱离血种。那时就是血亲“灯枯油尽”的时刻了,而即便血亲死亡,施术者也能依靠其他办法,令命灯长燃。
王伯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另一边,白家老爷让下仆送夫人回屋歇息,又叮嘱找几个郎中开几副滋补的药。做完这些后,救下夫人的兴奋也逐渐褪去,他又想起了王伯所说的施术之人。
白修岳,他疼爱的小儿子。
白家老爷的面色再度变得灰败,周身也充满深深的无力感,沉默许久,他苦笑着冲王伯躬了躬身子:“让仙师见笑了,我这父亲……是不是做的很不称职啊。”
王伯抬眼瞄他,沉思片刻后道:“你倒也不必感伤,若是我猜的没错,白修岳从一开始便不是你们白家的儿子。”
白家老爷:“???”
白家老爷毕竟是凡人,入耳后第一反应是“夫人给我戴了顶有颜色的帽子”,他颤了一下,旋即连连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仙长有所不知,我与夫人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极为深厚……”
王伯哭笑不得:“我并非说你的夫人与旁人有染。我的意思是……你的孩子早在出生时,便被一邪祟占据了神魂。”
白家老爷顿时呆住。
他一点点地颤了起来:“仙长是、是说……”
“没错,”王伯点点头,“真正的白修岳早在娘胎里便死了,生下来的只是邪祟的寄宿体。”
其实他悄悄偷换了个概念。
夺舍也分为许多种类,有人附上已死之人的躯壳,有人夺取新生儿降世的机会,有人重生后亦心怀良善,也有人机关算尽、不择手段,只为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