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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仪清一行人到达嘉临关北夷兵营是第二日傍晚。

把守兵营的守卫和汗木熟识,知道他是来看望北夷王蒙恩,立即带他们去主帅的中军帐。

中军帐位于整个军营正中,苏仪清随着带路士兵穿行过军营。

途径军医帐篷,里面有个士兵小腿受伤,正在换药,受伤士兵忍不住疼痛,哀嚎声不断。

苏仪清眉头紧皱,不忍多看,又听到汗木问带路士兵:“北夷王伤得如何?”

带路士兵说:“应该不算严重。每日清晨,北夷王都会去看我们晨练,没缺席过一天呢。”

听闻,苏仪清心下稍安。

来到中军帐,汗木早就按耐不住,掀开帘子冲了进去。

苏仪清随后进入,帐中光线昏暗,她适应片刻,方看清正对帐门的是主帅坐席,背后立着一扇屏风。

而屏风后似有人影晃动,想是蒙恩卧榻就在屏风后面。

苏仪清快步绕过屏风,一眼看到蒙恩正赤着上身坐在榻上,身前围了几人。

只不过七八日未见,他明显瘦了很多,两颊都凹了下去,下颌线条更加凌厉,还长满青色胡茬。

更吓人的是他右侧胸口到腋下有一道极长的伤口,不知有多深,此时已经缝合起来,结着黑色血痂,周围仍然红肿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站在蒙恩身前的男子,正是给老北夷王治病的那个大夫。

苏仪清不懂医务,只看到大夫用棉布沾了药水在轻轻擦拭伤口。

蒙恩双目紧闭,牙关咬得很紧,甚至能看到腮上咬肌,额头上迅速渗出大颗冷汗,一看就是在强忍疼痛,不过他一声未发,帐中只有大夫动作的声音。

苏仪清看着忍痛忍得浑身都在发抖的蒙恩,不知不觉眼中盈满泪水。

待大夫重新缠好绷带,又过了片刻,蒙恩才缓缓睁开双眼。

汗木一直在旁边屏声静气地等着,这时终于按耐不住,几大步过去半跪在榻前,声音都微微发颤着问大夫:“他怎么样了?”

大夫收拾着绷带药水,声音明显不悦:“现在还没事,不过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事。”

汗木惊慌问道:“此话怎讲?”

大夫没什么好气:“伤成这样,还每天硬装着好人一样,天天出去溜达。万一哪天伤口发炎化脓,神仙也救不回来。”

蒙恩此时缓过来一些,自己抓起旁边的棉巾胡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声音明显虚弱却带着一贯地吊儿郎当,说道:“大夫,就你天天唠叨。你也知道,如今士兵们都看着我,要是知道他们的主帅伤得下不了床,万一宋军打过来,那还得了?再说,就算伤口真有什么事,不还有你呢吗?”

说完,蒙恩不再理会黑着脸的大夫,看向汗木:“谁让你来的?不是说让你守着仪清吗?”

还不待汗木说话,从屏风处竟传来苏仪清轻柔嗓音:“蒙恩,我也来了。”

蒙恩猛地抬头,屏风那边没有灯光,所以他竟然一直没发现那边站着一个窈窕身影。

看着像是从天而降的苏仪清,蒙恩仿佛不敢相信一般,愣怔住了。

苏仪清款款从暗处走出来,来到蒙恩面前,看着他瘦削憔悴脸庞,薄唇一丝血色都没有,一直含在眼中的泪水滚落下来,柔声问道:“刚才是不是很疼?”

疼吗?

蒙恩从小到大受过无数次伤,大多是自己或让汗木处理一下,他自己从未在意过,汗木也是个糙汉子,只要伤口没事就好。所以蒙恩长这么大,竟从未有人问过他疼不疼。

看着苏仪清柔美脸庞,还有那双含泪美眸,蒙恩感觉自己一直独自撑着的一口气突然泄了,粗糙刚硬的心也被她的眼泪泡软了。

他抿唇点着头,带着委屈说:“疼,特别疼。”

汗木此时还半跪在蒙恩身前,惊诧地睁大双眼看着他。

他自幼陪伴蒙恩一起长大,深知蒙恩最是嘴硬,从不服软认输,可刚才这委屈巴巴说话的人,真的是蒙恩吗?

估计蒙恩应该是真的疼狠了,疼得头脑都不清楚了。

汗木甩甩头,不再多想,拿起放在枕边一件干净的中衣,想给蒙恩穿上。

蒙恩右胸上有伤口,牵扯着右臂不能活动自由。汗木粗手粗脚的,扯着衣服袖子想给蒙恩套上,穿上一只袖子,另一只却怎么都套不进去。

正较着劲,从旁边伸来一只细白柔荑,接过汗木手中的衣服,轻柔说道:“我来吧。”

苏仪清先把蒙恩左臂上已经穿好的袖子褪下半截,然后握住蒙恩右手手腕,轻声说:“我慢慢抬下你的这边手臂,疼了你就告诉我。”说着,她仿佛对待什么易碎物品一样,抿着唇缓缓扶着蒙恩手腕向上抬。

刚抬高几寸,蒙恩突然“嘶”了一声,苏仪清立刻停下,紧张地问:“是伤口疼了?”

蒙恩瘪着嘴“嗯”了一声。

“对不起啊,我再慢点。”苏仪清连忙道歉,速度更慢。

立于一边的大夫和汗木对视了一眼,均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从受伤到现在,无论是那晚清洗伤口,还是引针缝合,蒙恩从来都咬牙硬挺,没有叫过一声疼,大夫觉得眼前这个脆弱的蒙恩实在诡异,不忍直视,索性加快速度,收拾好药箱,快步离开了。

这边苏仪清好不容易把中衣两只袖子都穿好,弯腰把胸前的带子松松系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把靠垫拍松立在床头,扶着蒙恩慢慢向后靠好,之后直起身立于卧榻边。

旁边的矮柜上立了个简陋的陶瓷灯盏,此时被点亮盈盈烛火。

烛光勾勒出苏仪清柔美侧颜,蒙恩这才看清楚她脸上的浓重疲态,眼窝下还带着一圈青色。

她穿的是蒙恩送她那件紫色女子北夷长袍,此时下摆沾满灰尘,身上布料也都褶皱不堪,一看就是路上长时间的奔波所致。

苏仪清一向注重整洁,今天则带着少见的风尘仆仆的狼狈。

思忖片刻,蒙恩以为是他们得知自己受伤,来看望自己,他不悦地看着汗木,呵斥着说:“谁让你跑来的?我不过受了点伤,又死不了,这么远的路,你一个糙男人无所谓,还把她一起带来?”

接着蒙恩又拍了拍他身边,对苏仪清说:“跑了这么远?还站着不累么?过来坐会儿。”

苏仪清的确有些疲惫,她目光逡巡一周,发现这帐中除了屏风后那个帅位,连个能坐的椅子都没有。

不过她自幼习得的规矩教养不允许她坐于男子卧榻之上,于是苏仪清摇摇头,示意无碍。

蒙恩知道她又是在顾忌于那些规矩,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伸出左臂拉住她手腕,用力向下一拽,苏仪清就被他拉坐在榻边。

苏仪清慌忙要起身,蒙恩按住她的手,勾着唇低声说 :“都在一张床上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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