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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地板上,拆那些奢侈品盒子,认认真真地在网上搜索价格。

“嗯。”

何楚悦心情也低落, 换了套居家服, 挨着梁倾坐下来,啧啧地看那些包的价格。

“我们可真是一对难姐难妹。”她靠着梁倾的肩膀,静静地说。何楚悦平素咋呼惯了, 若是静下来,便是真的伤了心。

梁倾摸小狗似的, 摸她的脸。

“你查价格做什么?”

“年底了, 好几个贺老师他们那里对接的公益组织都在筹钱。这些东西, 还回去他肯定又要找我吵,还不如我索性卖了,以他的名义,把钱捐了。”

“你倒还为他着想... 那你们现在, 到底几个说法?”何楚悦问。

“其实... 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分手进行时吧。我了解他, 他会想通的。 ”

“狗男人, 悄没声走了。”

梁倾不搭腔, 把一个迷你的包在手上掂了掂,说:“你说说,这个包它到底哪里和别的包那么不一样呢。拥有这个阶级标志,真的就会快乐很多吗?”

顿了顿又说,“其实也不算完全悄没声。他走的时候给我煮了鸡蛋, 打了豆浆, 锅子里还蒸了两个烧卖。”

何楚悦:“...”

-

十一假期的最后两天, 梁倾回了一趟江城, 林慕茹这半年来情况稳定, 恢复良好,年初时曹家豪的出现,竟成为林慕茹病情向好的转折点,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医生也无法对其中的因果关系进行总结,只说可能是药物的配合恰当,曹家豪的出现使得林慕茹得以对曹家华和那段回忆彻底脱敏,真正进入恢复期。

梁倾想,也许林慕茹比她想象的更坚强。

恰逢林韬两口子的店面装修,医院认为林慕茹可以回家疗养一些时日,他们便决定将她接到家中小住,换个环境,重新融入社会,对她也是益事。

梁倾便也回江城帮忙张罗。

林家没有多余的房间,她便定了酒店歇脚。

且随着林慕茹的病情好转,她们母女二人之间也愈来愈回到从前那种彼此关切却又些微疏远的关系 —— 若住在同一个房间里,总是有些尴尬。

她并没有什么遗憾的情绪,就如她从前与周岭泉探讨过的,人与人之间要建立亲密的连接并非易事,血亲之间也是如此。

林慕茹能康复到这个地步已是奇迹,她早就不求其他。

第二日,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她陪三位长辈去了一趟江北附近的寺庙。

这寺庙不如室内或山上的那些有名,但仍是香火不断,来访的都是方圆几十里内的乡邻,荫蔽一方。

她高中时曾为了高考祈愿来过,记得寺庙不大,大雄宝殿前有两棵银杏树。

那时是初夏,银杏树仍是青翠的绿,如今是秋季,两棵银杏树还在,比记忆中还要盛大,金黄色的叶子,簌簌的,偶然有风吹过,便下一阵金色的雨。

大雄宝殿正中是释迦牟尼,大迦叶尊者在左,阿难尊者在右,巨大的佛像高至庙顶,平静地俯瞰众生。

尊前供奉花果无数,还有许愿的人们点燃的心灯。

一盏便是一桩难解的心事。

自林慕茹病起,逢年过节,林韬夫妇便也为她来点灯,这次一行人来也有还愿的目的。

林韬携着林慕茹去老住持处还愿,余娟携着她下跪,说道,“贝贝,若有什么愿要许,也可以小声跟佛祖说。我们家是这儿的老居民了,佛祖肯定会保佑你的。”

梁倾笑笑。

她自认不算信众,因未长期供奉,也不觉得有许愿的资格,但她仍诚心地三跪三叩,心中澄明,叩首罢,仰头,与那佛像慧且静的眼神有所交汇,心中获得一些宁静。

也许这也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慈悲。

从前读书时,她选过一门佛学选修课,学的不过是皮毛,其他都忘得一干二净,唯独记得一句“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当行至趣,苦乐之地。身自当之,无有代者。”

今日在佛前想起,回看这十年,仿佛一语成谶,又仿佛对未来的启迪。

跨出大殿,林慕茹与林韬坐在银杏树下等她们。林慕茹昨日将灰发染黑,又换了一身入时些的装束,人显得年轻许多,像回到梁倾十七八岁的时候。

梁倾走过去,她便站起来,对梁倾温和道:“咱们回家吧。”

—— 回家。

梁倾比她高,要微微低头,才能与她温和地对视。

一片金黄的银杏叶落在她肩头,如同临别馈赠。

人与自己,人与人之间都没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和解时刻,更多的,只是走着走着,就互相谅解,也学会了自谅。

生命盈缺,如同银杏梢头的四季变迁,无法逆转,要继续轮转下去。

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一一尝尽了,才明白都不过是寻常。

方才梁倾俯身的一瞬,也学着那些信众的样子,叩首不起,她在心中请求佛祖原谅她的贪婪,小声许愿,愿她爱的人,在港城能万事顺遂,逢凶化吉。

-

再过两周,又到了梁倾心理咨询的日子。

这天早晨,她打开手机,有一条来自周岭泉的微信,半夜两点发过来的。

她可以想象,他这些时日该有多困顿忙碌。

这是继那夜他们匆匆一别后,两人之间的第一次通信。他说:“你说的,我都懂,我也都想得很清楚,我不同意分手,你给我一些时间,再等等我。好不好?”

梁倾将手机屏幕摁灭。室内尚昏沉,方才仿佛只是梦境。

这几日北城寒潮,一夜之间降了十来度,她清早醒来睁开眼,就看见见窗上已经起了雾。大风倒是停了,周末的清晨,分外静,令她的思绪脱离控制。

想起周岭泉离开前的那夜,他自身后将她抱得好紧,好像要将她的骨架嵌进他的,那时,她也是这般侧身,在那种肉/体明灭的快乐里,灵魂却静静地面对这窗景。

身后的人看不见,唯有这窗景记得 —— 当时她亦落了泪。

她当然是思念他的,身体和心灵都是。

这几周,她努力将自己的生活填满,工作,义工,访友,逛街,这都是需她做个体面的‘成年人’的场合和时刻,在这些时刻里,她的决定显得那么理性和体面。

但难免还是有这样的间隙,世界与她对峙,毫无防备,欲望和孤独都无限放大,膨胀在这个房间里,她退回成一个孩子,缩在角落,不作衡量,只贪婪地想念那个给过她一颗糖果的人。

结束咨询后,快到正午,午休时间没有病人,俞医生一边整理记录一边与她闲谈,问她博士申请的进度。

待梁倾将要告辞,俞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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