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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把香囊凑到灯烛下,细细看了许久,摇头道:“回太夫人,这香囊针脚细密绣工平整布料平滑,并没有任何重新缝合的痕迹。”

随着她话音落下,姑二太太脸上那副吃人的表情,像是要把她活生生剜了一般。

秦云雪哭得几乎晕死在地上,她不住摇头:“外祖母,云雪不知,真的不是云雪做的。”

“当初这香囊……”

她不知想到什么,膝行上前攥着太夫人的宽大袖摆,可怜道:“外祖母,其实那香囊并不是云雪亲自绣的,云雪身子骨不好,为了躲懒让丫鬟冬草帮着准备。”

“那里头的东西,可能是冬草放进去的,云雪也不知冬草为何要这般害我。”

太夫人钟氏听着秦云雪的话深深闭了闭眼,她心底已然失望透顶,但已经顾着平日的怜爱并没有戳穿。

钟氏再睁开时,眼中已没了往日慈色:“冬草呢,押了冬草过来,我亲自问问。”

“母亲。”秦云雪面上慌乱一闪而过,忐忑盯着自己的母亲裴月兰。

裴月兰赶忙在太夫人发话前自告奋勇,带人去寻冬草过来。

丫鬟冬草进来时,头发散乱眼底还透着血丝,她左边脸颊不知怎么回事高高肿起,见到满屋子主子后,呆滞眸光里终于有了点色彩。

冬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当视线触及到秦云雪阴郁警告的眼神时,她浑身一抖直挺挺跪了下去。

“奴婢错了,奴婢该死。”

“奴婢不该害小姐的。”

周氏扶着朱妈妈从榻上坐起来,看着冬草问:“那你可知,你在香囊里放了什么暗害主子的东西。”

冬草浑身僵硬,身子都要抖成筛子了,却说不出一个字了。

就在这时候,压着冬草的两个婆子忽然松手,冬草深深看了秦云雪一眼后,闭眼往一旁柱子,狠狠撞上去。

“咚”的一声巨响,鲜血四溅。

眼看,人是活不成了。

屋里霎时只剩秦云雪低低的哭泣声。

然后哭声一顿,她似喘不上气来,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上。

当即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丫鬟婆子忙着掐人中喂蜜水,可这人无论如何都清醒不过来。

这事随着丫鬟冬草撞柱而亡,秦云雪大病,后续的事情不了了之。

二姑太太哭天抢地,母女二人被送回了暂住的宜春院。

春华堂内,太夫人钟氏看着被丫鬟扶着站起来的林惊枝道:“今日委屈你了,回去好好歇着,明日就不用特地过来给我请安了。”

“是。”

林惊枝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上一世秦云雪差点害死她时,才最终被钟氏送回汴京,香囊这一事,虽然触及了钟氏红线,但并没有到让她到失望透顶的层度。

但至少有了眼下这个教训,周氏日后肯定不会轻易装病找她立规矩,而秦云雪虽逼着丫鬟做了替死鬼,可这府里头的主子各个都是人精,这样明显的破绽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等春华堂内所有人都散去,周氏用完药后,虚弱靠在大迎枕上。

她看着朱妈妈问:“今日这事,妈妈怎么看?”

朱妈妈是周氏身旁第一大管事妈妈,是周氏做姑娘时就在身旁照顾的,有些事自然不用避着。

“依着老奴看,用红花和麝香害你,的确不像是少夫人会做的。”朱妈妈斟酌道。

周氏深深一笑,讥讽道:“裴砚媳妇是否是恰巧带着香囊,我们暂且不论。”

“但太夫人那般厉害的人,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香囊里东西是谁放的。”

“当初林惊枝嫁进来时,她那嫁妆单子上,笼统我那庶妹小周氏也只七拼八凑给了不过二十台嫁妆,连个得力的管事婆子都没肯给一个。”

“何况嫁妆里头进了裴家的东西,哪个不是里里外外都有婆子筛查过的。”

“所以林惊枝就根本就不可能带不该带的东西进裴氏的门,再加上成婚这半年多,包括回门那次,她拢共就裴砚带着出过两次裴家大门,且次次都有下人跟着。”

“红花和麝香这种暗害人的东西,寻常的药铺香铺也不会有,这种事我都能猜到,难道太夫人会猜不到?”

朱妈妈想了想:“难道夫人您的意思的,姑二太太要害少夫人,结果因少夫人过来照顾您,而间接连累了您。”

周氏点头:“如今想来,也只有这种巧合。”

“那裴月兰母女打什么主意。”

“不过是看中了裴砚的前程,想把自己的女儿塞到裴砚屋里,如果真能亲上加亲,太夫人估计要当成眼珠子护着。”

朱妈妈一惊:“怎么会,难不成还做妾?”

周氏嘴角翘了翘,满是讥讽:“你且看着,裴月兰那女人能甘心自己女儿做妾?”

“她算计的,恐怕是正妻的位置。”

如果裴月兰的女儿想占正妻的位置,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林惊枝被休弃归家,或者是病亡!

朱妈妈往深一想,只觉背脊发寒,阴毒得可怕。

第7章

冬至前夕,夜深雪厚。

裴家宅院极大,从春华堂走回抚仙阁,要近半时辰才能到。

林惊枝贴身伺候的丫鬟,就晴山和刚刚提拔上来的绿云两人,身旁连个力大的能搀扶的婆子都没有。

这些日来,她早就因在春华堂照顾病中周氏,身体劳累虚弱得厉害。

可偏偏雪上加霜,今日晚间又跪在冰冷寒凉地砖上许久。

双膝早就痛没了知觉,单薄身子上紧裹的披风,披风厚重被大雪浸得像泡在水中湿透了的淤泥,沉得厉害,奇寒透骨不见半点暖意。

哪怕有晴山和绿云两人同时搀扶,颗脚下的积雪没过脚踝,每一步林惊枝都走得格外艰难。

出了春华堂主院后,林惊枝再也支撑不住,膝下一软直直朝雪地里摔下去。

晴山冻得双眼通红,自己都站不稳了,还要咬着牙死死的搀扶着她。

带着哽咽的嗓音,沙哑道:“少夫人您再坚持坚持,就快到了。”

“奴婢扶您回去后,让婆子烧了热水好好泡一泡,身子就暖和了。”

林惊枝动了动沉得像灌了铅的双腿,眸底压着冷色,撑着晴山的手努力站起来。

一旁的绿云同样冻得不轻,她手里提着的灯笼,被风雪吹得不住地摇晃,眼中的满满的不忿。

“晴山姐姐,少夫人在春华堂受了那样大的折辱。”

“表小姐和二姑太太回去时,太夫人吩咐一群的丫鬟婆子护着,就怕她们着了半分风寒。”

“可少夫人要回抚仙阁,无论是太夫人还是大夫人,竟没人吩咐外头伺候的婆子门路上帮衬一下。”

“少夫人就是因为平日太和善了,才会被她们这般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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