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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虽然不全是看人数,段温这次带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对梦中形式的回忆还是有无点用处,谢韶在心底默念了好几句“冷静”,回到暂居郭氏宫殿后,直奔被段温充作议事堂的北殿去了。

明盛也好奇这位二嫂要做什么打算。

既然对方没有赶他,他也就在身后跟了进去,看着人提着灯站到了沙盘前。

夜里的光线总是有点昏暗的,即便点了灯也是如此,明盛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他刚才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二兄,但是定睛再看那里只有一道纤细的身影。

明盛恍了一下神,忍不住为自己方才那片刻怔愣摇头。

他知道这位二嫂很有才华,但是就算对方在军事上有不逊于他二兄的能耐、就算对方在军中的声望高到与二兄并肩,但那又如何?她是绝对成不了一个能带兵的将领。

不是因为性别,明盛也知道有几位代夫领军的女将,他这么想,单纯是这位二嫂的性格。

不杀人的将军?哈。

而偏偏带兵打仗,是当今这个世道上最要紧的能耐了。

明盛都不知道他二兄是不是故意的。

养了这么只极漂亮华美的鸟,没有给笼子,偏偏剪掉了赖以飞行的长羽。它展翅起来依旧很漂亮,但是却永远没法飞出手掌心。

这还真是他二兄能干出来的事。

……

明盛稍微走了一下神,但是目光还是落在那边的沙盘上。

纤细的手指在沙盘划过路径,在几个地点上做了标记,明盛一开始只是不在意地看着,但是不多一会儿神情就跟着渐渐严肃起来,终于在谢韶的手指落到其中一点上时,他忍不住勃然色变,脱口而出:“不可能!”

谢韶抬起头来看他。

在烛火的暖光映衬下,她的脸色仍旧显出些苍白,但是眼瞳却黑得透彻、仿佛吞噬了全部光线,她轻声反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可能?”

明盛张了张嘴,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过命的交情?结义兄弟?数度生死?

他发现这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一句:如果他二兄现在死了,麾下的势力由谁接手?

他二兄倒是有儿子,但是那小子才五岁,知道个什么?!二嫂倒是有能力有名望,但是在这会儿的世道上,这些东西很重要但又没有那么重要,她没有刀,于是这一切声望才华就变成了任人刀俎的鱼肉,除非他来……等等、二兄为什么把他调回来?!!

*

晟州,诸剡城。

段温抬手示意士卒放开被扭绞着送来的对象。

那两名将士迟疑了瞬许,还是领命松开,却仍旧持刀戒备在一旁,以防着人突然暴起。段温瞧了两眼,干脆直接挥手叫人退下了。

宽敞的院子里一时只剩下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段温垂着眼注视着这个被压着跪倒在地,浑身狼狈的人,好一会儿才开口,“兄长。”

章恩阳从进来之后就没有动,也没有出声,仿佛是一尊会喘气儿的石像,只是这短短的两个字,却好似让那肩膀沉了一瞬,但那点震颤的幅度太小,又似乎一个错觉。

他仍旧没有抬头,只是闷着声道:“是我棋差一招,技不如人、没甚可说的。”

段温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我此行只带了八百人。”

章恩阳豁然抬头。

这只是平常护卫的数量,甚至还要更少些。

对方真的不是为他来的?!

段温神色仍旧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解释,“兄长已经杀了五百,如今控制着府上的,只有三百残兵。”

章恩阳愣了大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元常之勇,果真当世无双!!”

刀斧近前而面色不改,以十倍之弱势逼得他狼狈溃逃。

——他输得不冤、不冤啊!

章恩阳笑着笑着就呕出一口血来,呛咳了两声,他紧紧盯着段温,语气虚弱但仍旧像带着某种执拗开口,“五年前的燕城刺杀,并非我所为。”

段温:“我知兄长不会杀我。”

起码在那时是如此。

这毫不犹豫的肯定又叫章恩阳生出些许动摇,他顿了顿,翁着声接话道:“但我却可能会对世子出手。”

段温早年一直没有继承人,在世子出生之前,多数人默认段温或许会过继他的长子。

这话终于让段温露出些意外的表情。

章恩阳看见后,又想要笑了。

他以为自己想争一条活路,结果到头来居然从头到尾都是他庸人自扰。

不过,却也没那么冤枉,若非真的生出了染指那位置的意思,又何至于最后动手。

章恩阳最后还是扬声:“是兄长对你不住!”

成王败寇,总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说话间,不知从何处抽出柄短刀,横于颈间。

像他们这种人身上总是不缺兵器的,段温到底留了些脸面,没叫人给他搜身。

注视着那刀刃贴到颈侧,段温突然开口,“韶娘一直想养个女儿。”

章恩阳想到襁褓中的小女儿,动作顿了一瞬,终是朗笑,“有弟妹教养,是她的福气。”

话落便横刀过颈,鲜血漫开。

只留一句“多谢元常”在院中回荡。

熟悉的血腥味儿在开阔地空间中蔓延开来,一时半会儿无法散去,鲜血溅到身上的温度一点也不陌生,但或许是因为这是个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未想过会背叛的人,段温难得生出了点触动。

也不多,只是一点而已。

他倒是更意外于自己最后开口的那句话。

毕竟他不是个愿意留后患的人……兴许是同韶娘待久了,连他也沾染上了点慈悲心肠?

段温抬手捻了捻溅到脸上的血,有点嘲讽地笑了笑。

但是想到那句“早点回来”,他表情中究还是柔软下去。

很快就回去了。

只是走之前还得把一些东西清理干净,他可不想南下的时候,留着那么一个癞□□在家里的后院恶心人。

——田谅。

默念着这个名字,段温的神情一点点冷下。

*

“榆临城,田谅。”

在元川的谢韶说出了同样的名字,“章将军为人谨慎,若要动手必定有后路。”能作为他后路的只有毗邻的田谅。

明盛下意识的顺着谢韶的话想去,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他皱了皱眉,开口:“这也只是二嫂的猜测罢了。”

但若真谢韶说的那般,现在确实是个极好的机会。

若是再早些,大局未定,尚不知前路如何;若是再晚一些,二兄真的登上了那个位置,那世子变成了太子,再想染指那个位置就成了谋朝篡位;况且二兄当真在这时候出了事,接下来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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