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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摆放着各类纱布、金疮药和清洗伤口的药水。

苏吟儿重重地合上衣柜门。

“谁要救你?我才不要救你。你分明就是晓得我要行刺你,才这般设计我。”

苏吟儿瞪了床上的人一眼,从衣柜里取了柔软干净的寝衣换上。舒适多了,她慢腾腾地踱到窗前,推开半掩的竹帘,让夜风吹散心中的烦躁与苦闷。

可越是这般,她越是焦躁不安。

耳畔时时响起他昏迷前说过的话——“吟儿得替朕上药,否则朕活不过今晚。”

她咬着红唇,眸底嗪满了浓雾,一巴掌拍在雕花窗棱上,没将窗棱弄坏,反倒磕得小手儿生疼。

窗外夜幕寂寥、繁星点点,一轮残月隐在遥远的树梢。

挂着喜庆红灯笼的廊下,风离领着几十个亲卫恭敬跪在地上,面色极沉,却是无一人敢抬头瞧窗边的她。

侍女洋桃凑了过来,低垂着头,声音极轻又哑,近乎带着哀求。

“娘娘,可要奴婢帮忙?奴婢嘴严,什么都不会说的。”

苏吟儿拧着柳叶儿细眉,不吭声。许久,她回了一句话,“无需,你安心睡。”,抬手掩了竹帘,转身,从衣柜里取了疗伤的东西。

她一点不温柔地解了陆满庭的衣裳,气鼓鼓地咕哝。

“我从未治过谁,若是不慎将你医死,是你活该。”

苏吟儿没说假话,在她有限的四年记忆里,她一直被陆满庭娇养在深闺,十指不沾阳春水、田间农物是何也分不清,仅有的关于疗伤的学识,都是从话本子里看到的。

也不晓得对不对。

她打了盆温水,用棉帕简单擦拭伤口附近的血渍。两个血窟窿骇人,皮肉外翻,隐隐能瞧见肉里的血管。

陡然,她腹中的胎儿竟也闹腾起来,胡乱地踢打她,疼得她直往后仰。

她指着肚皮。

“娘亲就刺了一刀,还刺偏了,是你父皇非要捉着我的手刺第二刀的,怪不得我。”

少顷,她终是不忍,来回在腹部上轻柔抚摸,放柔了音色,哄道,“急什么?为娘不是在救他了么?”

说来也是个怪事,苏吟儿话音刚落,腹中的胎儿便安静了。

苏吟儿嗤笑,用陆满庭准备的药水为他洗净伤口,再将金疮药洒在伤口上,用白色的纱布缠住伤口。她本就手笨,有了身孕后动作也不利索,待做完这些,她早已累得额间香汗淋漓。

床褥和被褥沾上了污血,睡不得人。

苏吟儿晓得陆满庭爱洁,可没力气折腾了,从衣柜里拿出一床新的薄裘,草草盖在他身上。

她则缩到屏风外的贵妃榻上,扯了件厚实的披风搭在腰间,打了个哈欠,猫成一团,沉沉睡去。

此刻,已是三更天。

床榻上的陆满庭缓缓睁开眼,侧身,单手撑在颌下,多情地盯着斜对面的苏吟儿瞧。

那魅惑的桃花眼微眯,眯成一条好看的弧度。

须臾,他勾了勾唇,拿了身上的薄裘,赤足踩在厚实的绒花地毯上。

他上半身未着衣物,仅缠着纱布,横七竖八的,绕了很多圈,结口处打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露出精壮的后背和紧实的腹肌线条。

贵妃榻不大,勉勉强强容得下两个人。

陆满庭半躺在苏吟儿身侧,撩开她身上的披风,用薄裘裹住娇小的她,再伸手一捞,将她牢牢拥在怀里。

他理了理她额间凌乱微湿的碎发,薄唇贴在她白嫩的额间,神色很是满足且愉悦。

“还说不爱我?小骗子。”

*

清晨,庭院里的雀儿穿过翠绿的芭蕉树,在蔷薇花下的篱笆丛里追逐着。金辉从胡桐树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紧闭的木门上。

皇上昨夜交代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去。衷心的侍卫们,便是跪了整整一宿也绝不贸然打搅,更不会擅自离开。

终于,陆满庭抱着熟睡的苏吟儿,从卧房里气势威严地走出。

他身姿挺I拔、步履稳重,可若是看细了,会发现他比平日里走得慢。

风离吐出一口浊气,担忧了整晚的心终于落下。

“启禀皇上,天牧族的三皇子递了拜帖来,说是有要事相商,稍后会到若水城。”

陆满庭淡淡地“嗯”了一声,想起那人手腕上戴了多年的红色编绳,深邃的眸瞬间暗淡,拥紧了怀中的娇小美人儿。

他侧眸,瞧了一眼身后的狼藉,沉声交待。

“清理了,莫要留下痕迹。”

风离拱手:“是!”

皇上皇后留宿常国公府,原本是件高兴的事。送皇上皇后出府,自然也该热热闹闹、喜喜庆庆的,可常国公脸色肃穆阴沉,望向陆满庭的时候比灰炭还难看。

大门口,老夫人扯了扯常国公的衣袖,低声劝道。

“老头,庭儿长大了,有自个的想法。你且收着些,莫让旁人看笑话。”

常国公适才敛了怒气,压低了声线,犀利的眸光半是恼怒半是心疼。

“古语有云,女子当教也,其夫有责。你堂堂一国之君,岂可容她如此放肆?”

纵是昨夜陆满庭捂得再紧,这毕竟是在常国公府,哪有主人家打听不到的事儿?

两位老人彻夜难眠,在二进院的门外来回踱步,急得就差闯进去护人了,可偏偏还得忍着、藏着,不能丢了皇家的颜面。

陆满庭不甚在意,拢了拢怀中美人儿的披风,向左移了半步,恰好挡住她头顶渐强的日头。

“外祖父当晓得,庭儿若是不愿,无人伤得了我。”

“你!”常国公气得胸腔直抖,拂袖一瞪,“你父亲当年不及你半分!”

陆满庭的生父陆鸿大将军,在漠北是出了名的护妻。

新婚之夜,军中兄弟豪爽,闹洞房的时候,说要看看嫂子长得何等闭月羞花,陆鸿愣是不同意,将兄弟们关在门外,说是不许吓到他的新娘子。

成婚后,陆鸿更是变本加厉地怜惜娇妻,不让她下厨、不许她砰针线活,连常国公这个老丈人都看不过去了,说好好的闺女给他养得懒懒散散。

陆满庭亦不恼,也不解释,外祖母赶紧打圆场。

“庭儿莫要听你外祖父胡说。哪对夫妻都有那么一段磕磕碰碰的日子,过了便好了。”

“外祖母是过来人,不哄你。娘娘是个好姑娘,庭儿且多些耐心。男子汉能屈能伸,从前做错了事,被罚也是该的。”

外祖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塞到陆满庭的怀里。

“这是护心脉的,你外祖父昨夜就给你备好了。他性子急,不忍你难受,说话不中听,实则最疼你。你莫要同他计较。快些回去,可别耽误朝中的事。”

陆满庭谢过两位老人,同他们说了些体己话,让老人家勿要忧心,适才抱着苏吟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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