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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在深闺中,不曾见过肮脏的泥泞、不曾任谁窥见过旖I旎、不曾尝过这世间的苦,却在一夜之间,被迫承受狂风暴雨。

这所有的痛啊, 都是他想看到的么?

真相往往是可怕的, 像是无边的黑暗笼罩着大地, 带着肆虐残忍地侵袭。

她不敢往下想。

迷蒙着泪水的美目空洞洞的,她颤抖着娇弱的身子,缩到水下,让温水蔓延过头顶,在近乎窒息的同时,耳畔闪过他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记住了,我是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吟儿,若是遇见坏人,会怕吗?”

她早该想到的。

她怎么会想不到呢?

浴水伴着尖锐的痛侵袭着她。

她无法呼吸,渐渐软在浴桶里,却觉得暂时的逃避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她环着膝盖的双臂没了力气,耳畔的声响越来越轻、越来越遥远,直至她就快什么也听不清。

“砰”地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

——“夫人!”

清秋急切地将半昏不醒的她捞出浴桶,迅速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大口大口的水从胃里吐出,她慢慢恢复意识,见清秋拉过一张狐裘裹住她,蹲坐在她身后,将一股内力注入她的体内。

她顿觉浑身暖和,伤透了的脑瓜儿也清醒了许多。

清秋:“夫人,您怎么在水里睡着了?”

清秋的视线扫过苏吟儿烙着斑斑红紫的白嫩颈项,似是寻到了苏吟儿异常疲累的原因,红着脸颊转过头。

苏吟儿似没听见,一把抓住清秋的手,声音哑得不像话。

“你会武功?”

清秋神色微顿,只说自个小时候走南闯北,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末了,岔开话题。

“夫人,奴婢扶您去里间,伺候您更衣。”

苏吟儿笑地凄楚,盈盈泪水混着浴水迷蒙在粉颊上,分不清她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

乌鸦鸦的黑发被打湿,肆意地贴在她纤薄的背后,有几缕碎发顺着下颌淌着水滴,愈发显得她楚楚可怜。

她扶着浴桶,颤颤巍巍地起身。

“不了,我自己来。”

清秋会武功,武功还不差,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为何会沦为茶楼唱小曲的戏子,还好巧不巧地被她瞧见受辱的画面?

一个身世复杂、混迹江湖的女子,陆哥哥又怎会任其留在她的身边?

苏吟儿的脚似有千斤重,每走一步,心就疼一分。

陆哥哥,清秋是你的人,茶楼里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么?

苏吟儿泱泱地走到卧房,这里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昨夜热切的欢愉和陆哥哥的痴缠。

窗边黄花梨桌案上、红木色的梳妆镜前、摇晃的衣柜前......处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和味道。

她打开衣柜,满满的华丽的衣裳,红的、粉的、鹅黄色的,俏丽的、端庄的,襦袄、斗篷、里纱......像是一根刺,刺得她双目火辣辣地疼。

她取了一套素雅的常服,哆哆嗦嗦套在身上。脚跟发软,站不住,她跌跌撞撞倒在典雅的婚床上,手儿刚触碰到温暖的锦被,却是一缩,嫌弃地挪开。

那是她和他昨夜一起盖过的锦被啊!

她酸涩地捂住双眼,呜呜地哭咽,单薄的双肩颤个不停。那破碎的娇啼压抑哀婉,一声又一声,断断续续,凄美且可怜。

洋桃寻着声音进来,见她跪蹲在床榻旁,忙慌慌张张地环住她。

“夫人,您怎么了?”

苏吟儿缓缓抬起凄凄轻颤的长睫,绝望的美目流转,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陆哥哥,陆哥哥他......”

她顿住了,望着洋桃关切的眸子愈发地悲切。

洋桃既已晓得,洋桃也是陆哥哥的人。

她惶惶然说不出口,伺候了她多年的侍女、从漠北就一直跟着她的侍女,纵然对她忠I贞实诚、不曾有过半分的离意,心底终究是向着陆哥哥的。

她哭得更伤心了。

洋桃还以为苏吟儿是舍不得主子,笑道:“夫人莫要担心,安国君有天神庇佑,自会得偿所愿的。您呀,过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安国君啦!”

苏吟儿没吭声,只觉得这里闷得慌,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拭去脸上的泪水,简单地收拾了一番。

“走吧。”

洋桃一愣,“夫人想去哪?您还没用膳呢!”

去哪?

苏吟儿迷糊了。

回安国君府?还是回景阳宫?偌大的京城,竟没有她苏吟儿可以安身的地方么?

她茫然地踱到庭院里:“我想随意走走,你们别跟着。”

苏吟儿不晓得,她从陆满庭的养心殿出来的时候,被玉华宫的小宫女瞧见了。

小宫女“呲”了一声,跑回玉华宫告密去了。

*

说不跟着,洋桃和清秋还是跟在苏吟儿身后,只是距离苏吟儿有一段算不得近的距离。

苏吟儿沿着长廊上的木质阶梯,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也不知要走向何处,身子和腿似乎都不是自个的,麻木且呆滞。

下了整整一宿的细雨停了,金灿灿的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慵懒地洒在苏吟儿娇嫩的脸上,寒风一吹,似乎更凉了。

她拢了拢厚厚的红色狐裘披风,将眸底的暗淡全部隐藏。

紫桓殿对面的假山上,一座雅致的凉亭孤傲地立着。花光树影间,茫茫白雪覆在凉亭后面的芭蕉叶上,被太阳一晒,化作冰冷的水滴,从压弯了的枯黄叶子上徐徐落下。

那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地势,除夕那晚,陆满庭曾带她来过这儿。

苏吟儿站在凉亭边上,望向对面河畔上的灯船。

除夕夜,她被老皇帝关在金色的笼子里供大臣们玩赏,那些屈辱的、不堪回忆的画面一幕幕袭来,疼得刻骨铭心。

她一步一步走到假山边上,张开双臂,让寒风吹醒她的奢盼。

假山顶上风大,呼呼地吹,将她裹着的裙摆吹得鼓鼓的,将娇小的她吹得摇摆不堪。

她缓缓垂下哀伤的长睫。

陡然,几个带刀侍卫不知从哪冒出来,果断地将她拖到安全的地方,单膝跪下。

“山崖危险,请夫人在凉亭里赏景。”

言罢,几个侍卫便消失不见了。

她不认得这些侍卫,唯一确定的就是,他们不是安国君府的人。他们唤她“夫人”,在暗中保护她。

他们是陆哥哥安排的。

苏吟儿顺着梯坎往下走,走到对面的河畔。

她曾和陆哥哥在此处放花灯。

这是皇宫里的护城河。

护城河水面宽、河水急,从母夷山流下,途径皇宫,一直流到遥远的宫外、流到群山之巅——大屿山。

陆哥哥叮嘱过她,说她不会泳术,莫要私自过来。

她掩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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