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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邀功。
陆满庭捻着指尖,似在思考。
余光中,苏吟儿鸦羽般的长睫,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细微地一抖,抖落一地的无辜。
陆满庭声音沉沉:“接着写,再把清心咒,抄一千遍。”
金少:“一......一千遍?”
若他抄完一千遍,手都能断了!
但总好过丢了小命。
他诺诺应下,回头就溜了。
临走的时候,不忘对着小婶婶悄悄比了个嘴型:萝—卜—头!
苏吟儿气得桃腮鼓鼓的,手里绣着荷花的绢子,被她揉成一团,没了形。
陆满庭伸手揉了揉她拧成一团的眉心,不复方才的严苛,语气是一贯的温和。
“累了么?想听大师讲解佛法么?”
佛法?
那自然是极好的。
苏吟儿素来没什么气性,不过是一个顽劣之徒给她起的外号而已,几息她便忘到九霄云外了,乖乖跟着陆哥哥去听佛法。
只是这佛法的内容......
大师详尽地讲述了哪些人会下十八层地狱,在十八层地狱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用以警示世人不可作奸犯科、不可心存恶念。
原本是普善的,可苏吟儿才去过狱极殿,一想到石磨里的半个身子、油锅里炸成金黄色的脑袋......她只觉得胃里翻涌、头疼得厉害,不待大师讲完,就央着陆哥哥先出来了。
寒冬正午的骄阳不辣,温暖地刚刚好。
一个衣着富贵的男子攀上同伴的肩:“走,咋们去永正街!”
永正街?好玩吗?
苏吟儿扭头问陆满庭:“陆哥哥,永正街是个什么地方?”
陆满庭只笑不答。
永正街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地段,是富人醉生梦死的销金窟,是穷人卖妻求财的发源地。
那里鱼龙混杂、世间恶俗百态尽显,是良家女子从不敢踏足之地。
苏吟儿又问:“那我们中午要去哪用午膳呀?”
她记得清楚,陆哥哥说要带她吃好的。
她一直盼着呢!
陆满庭笑得极其风雅:“永正街。”
只要去过永正街,就会晓得金丝笼虽小、禁锢了自由,却是天下最舒适和安逸的窝。
第6章 犹豫
金辉下的永正街弥散着纸醉金迷。
蓄着长须的波斯商人领着几十个仆从,说着听不懂的波斯语,将满载货物的马车交给路边恭敬的小厮;
头戴毡帽的胡人腰间别着一轮弯刀,豪气地将一大袋金子扔给堆着笑的鸨母,说要包下整间妓院。
与富贵截然不同的,还有扭曲的贫穷和苦苦的挣扎。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抱着富商的腿,哭诉着说他三日没吃饭了,好不容易讨得三文钱,转身进了隔壁的赌坊;
一个落魄公子被壮汉从酒楼里扔出来,疾驰的马车经过,咕噜轮横压过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留下一滩肉泥和斑斑血迹,也无人在意。
这是苏吟儿在绘本中都不曾见过的情景,说不清什么滋味,心里有个地方酸酸的。
苏吟儿小心翼翼地绕开青石板上的血泥,随着陆满庭来到一处装潢富丽的酒楼前。
——桂香酒楼。
酒楼廊角飞檐、门前挂灯飘彩,里头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进了二楼走廊尽头的雅间,坐在靠窗的八仙桌前,恰好能看见一楼戏台子上的精彩。
苏吟儿接过陆满庭递来的热盏,暖茶入喉,润了心脾,紧绷的身子稍稍自在了些。
一个青衣小厮笑着询问:“两位客官,本店有现剔的红肉和特制的长骨烫,可要来一份?”
陆满庭坐在苏吟儿的对面。
他悠闲地吹开茶盏中浮着的细叶,半掀长睫,目光灼灼地抬了一眼。
“想吃么?”
苏吟儿反问:“好吃吗?”
小厮笑道:“这是本店的特色,包您喜欢!大冷天的,喝上一碗热汤,再来一碗大肉,浑身都暖和呢!”
苏吟儿浅笑着点头,陆满庭又吩咐小厮上些小菜和甜点,多是苏吟儿平常爱吃的。
楼下的戏台上唱得正欢,咿咿呀呀的,是苏吟儿从没听过的调子,音色婉转、曲调悠扬,别有一番情致。
在等待饭菜上桌的间隙,陆满庭将桌上的一盘糖果推至苏吟儿跟前。
糖果是店家免费送给客主的,五颜六色、一颗一颗的,堆在小巧的桃花盘里,精致地很。
“先开开胃。”
苏吟儿应下,如葱的手指剥开粉绿色相见的糖果,温温柔柔地塞进小嘴。
她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斗篷,莹润如脂的玉颜微晃,在血红色镶金翡翠耳坠的映衬下,更添几分娇媚;
她乖乖巧巧地静坐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像极了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陆满庭浅抿一口茶水,细长的凤目幽邃,唇边始终嗪着淡淡的笑,意味难明。
少顷,小厮端上一个烧得正旺的土褐色砂锅,摆上几盘小菜,退到一旁。
“二位请慢用,红肉稍后就来。”
沸腾的高汤中,大骨和切成块的白萝卜挤得满满的;肉香四溢,汤面上的红色枸杞混着绿色的葱花诱人地紧。
热气拂面,晕湿了苏吟儿卷翘的长睫,也勾得她的肚皮“咕噜咕噜”地叫。
雅间里没有伺候的侍女,只有她和陆哥哥。
她刚起身,准备摆放碗筷,却被陆满庭按下了。
“我来。”
陆满庭绕至她的身后,轻柔地解开她身上的斗篷,挂在不远处的红木衣勾上。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炭火灼灼。
西北角的净手架旁,淡雅的木棉香从金色的炉顶里徐徐升起。
苏吟儿适才惊觉有些热,鬓角的发有些湿乱了。
陆满庭从怀里掏出一张绣着荷花的绢子,浸湿后擦拭她洁白额间的香汗。
乌鸦鸦的青丝在他指腹间仓促滑过,他忽地停下动作,捉住她小巧的下颌微微抬起,细细地摩挲。
那清冷的眸底,有着一闪而过的情愫,似迟疑、似不舍,快到苏吟儿来不及捕捉。
他松开她的脸,擦拭过她白嫩的小手儿、卷起她繁复的精美衣袖,才慢条斯理地为她盛了一碗热汤。
“烫,慢些喝。”
宽厚的大掌压在她单薄的肩头,带着不容反抗的力度。
他站在她身后、弯腰拂在她耳畔,明明说着最柔情温和的话,苏吟儿却愣是听出了一丝残忍和快意。
苏吟儿转身:“陆哥哥,你也坐下来呀!”
浓汤暖胃,也不知熬了多久,无比的鲜嫩;那骨头上的肉炖得烂,轻轻一咬就满嘴的肉香。
可陆哥哥似不甚喜欢,慢悠悠地品茶,顺带吃了几口小菜。
“陆哥哥,你不喝汤吗?这汤可好喝了。”
陆满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