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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谢爷爷的事,有些忐忑。

他目视前方,对前面的宋雪洁礼貌一笑,才把手心的纸条递给申宁。

申宁:“?”

她看着纸条上遒劲有力的小字,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这是在考她吗?

她咽咽口水,把纸条上的褶皱一一捋平,便开始苦大仇深地辨认起来。

一共六个字,第一个字是“我”,她认了出来。

可第二个字是什么?

申宁盯着复杂的方块字抓起了头发,笔画好多,应该是扫盲班没教过的吧?

她不太确定地看了眼谢温时,有点心虚。

“我不认识第二个。”

谢温时笑笑,指尖在纸条上轻点两下,意思是让她继续往后看。

申宁神奇地领会了他的意思,有点紧张地继续往后看。

她吃力地一个个辨认着纸条上的字,指头指着,语气迟疑地说:“我——不认识,和,你——唔,这三个都不认识。”

她低下脑袋,头一次为自己的文盲而感到羞愧。

谢温时看见她低头,眼角却悄悄地挑起来观察,忍住想要上翘的唇角。

他轻轻一颔首,手指点在第二个字上。

“想。”

“想?”申宁疑问,她揣摩着前四个字,慢慢连了起来。

“我、想、和、你——”

她眼前一亮,脑袋里自动补足了后三个字。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想和你交朋友?

我想和你处对象?

旁边的谢温时听见这四个字,明显也想到一些不对劲,他脸色微变,连忙用气音打断。

“换鸡蛋!”

他指着那三个她不认识的字,咬字清晰地道:“连起来是‘我想和你换鸡蛋’。”

申宁一愣,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失落了下。

但她还是小声问:“你要多少个鸡蛋?”

她是不会攒着鸡蛋卖的,之前剩下的几颗都给了谢爷爷,现在只剩下今天的两颗。

谢温时:“大概十几个。”

他补充道:“我拿六分钱一个和你换,”县里供销社的价格是四分钱一个,他开的是高价了。

申宁却苦恼地皱起眉,“可我没有这么多。”

谢温时一怔,这倒是没想到的。

他点点头,也没失望,“那我去和别人换。”

绝大多数人家都不舍得天天吃鸡蛋,偶尔给小孩吃吃,队里总会有许多人攒下鸡蛋卖的。

申宁难得被他主动找,虽然是为了换鸡蛋,但还是很高兴。

她凑过去,在脑中绞尽脑汁地找话题。

谢温时微微侧头,听到上方的宋雪洁已经在讲故事了。

因为他有趣简练的授课方式最得大家喜欢,所以,其他讲课的人也渐渐多讲故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还有十分钟下课,他索性拿过了刚才的纸条。

“我教你认字?”他轻声询问。

申宁:“……”

她“啊”了声,从语气到神态都透露出不情愿的态度。

可惜,谢温时视若无睹,指尖已经点在了纸条上。

他手指修长白皙,骨骼都是漂亮的,微微突出的青筋从手指延伸到手臂,一直没入袖子。

食指侧带着薄茧,是经年写字磨出来的。

因为几个月的劳作,原先秀气漂亮的手指腹也磨出了茧子,显得更加有力。

申宁本来是看着纸条的,可后来,眼神忍不住在他手上打转,一路上移,一直看到他脖颈上的细小红痣。

她的眼神大胆,毫不遮掩坦白的惊艳。

“你真好看,”她坦坦荡荡地赞美。

小伙伴真是最好看的人类了,哪哪都好看。

谢温时目光微顿,对上她莫名炙热的视线,几乎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但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毛头小伙了。

他耳根微红,语气却还是沉静稳定的,“我身上又没字。”

他屈指敲了敲纸条,“看字。”

申宁“哦”了一声,继续不情愿地低头看字。

谢温时的声音很轻,申宁能听清,却还是故意离他很近,他微微后仰了点。

上面的宋雪洁看见躲在最后一排的两人,嘴一磕巴,险些咬到舌头。

他们俩,他们俩这是又好上了?

但宋雪洁注定得不到答案,因为课还没结束,谢温时便轻手轻脚先离开了。

申宁在原位目送着他离开,活像个望夫石。

等下课了,申宁又大步离开,最近她总是行色匆匆的,不知道在忙什么事。

……

谢温时没在申宁这里换到鸡蛋,找到机会,还是去了趟县里供销社。

他买了白糖、饼干、桃酥,甚至还有一罐麦乳精。

这些东西,几乎把《省报》的稿费全部花光了,还另外用了很多票。

他数了数手里剩下的票证,还有一张糖票,便在柜台上的糖果上扫了一圈。

随后,他指向一种包着黄色油纸的酥糖。

“要半斤虾酥糖。”

最后,他又买了一本格子稿纸,付钱时,那位售货员刘庆妹对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态度十分不好。

刘庆妹可记得申宁那天来县里时的样子,还特意为他学写字,便愈发觉得这个男知青不知好歹。

她重重哼了一声,声音大得谁都能听见。

谢温时拿稿纸的动作一顿,微微挑眉,看了她一眼。

刘庆妹生怕自己被美色迷惑,早已转开了视线,并没看见他的眼光。

他也没在意,拿上东西去了邮局寄出几封稿子,便准备回大队。

等他到红江沟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地里的人早已下工,一路上都没碰见人。

谢温时在岔口徘徊几秒,拐进了申宁家在的那条路。

小院子里一片安静,映出一点火光,大概是院子里那个火堆升了起来。

他想起了上次烤鱼的那个火堆。

谢温时上前,轻轻敲了下门。

里面静了一秒,他甚至没听见脚步声,院门已经被打开。

手里拎着烤鱼的申宁出现在他面前,她脸上沾了炭灰,半张脸吃得黑乎乎,像头偷吃的林间小熊。

见到他,她惊讶了下,然后欢欢喜喜叫他的名字。

“你怎么来啦?”她自然无比地伸手,抓着他的手腕往里。

谢温时进来时便看见火堆上架着的烤鱼,烤得焦黑,她手上那条鱼就更黑了。

怪不得把脸吃成这样。

他默默低头,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也是黑的了。

他叹了一声,挽起衣袖免得蹭脏,手伸进口袋里,抽出一条雪白的手帕给她。

申宁歪头,还没反应过来,“送我的呀?”

她刚要接过来,谢温时却指了指她的脸,语气无奈,“脏了。”

说着,便要把手里的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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