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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微微颤抖。

他的绝望被漫长的岁月均摊、稀释,事到如今,他对这样的结局早有预感,也做不出太强烈的反应。

面对着日思夜想了这么多年的脸,薛副教授一下下捶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哭不出来。

怎么也哭不出来。

他只俯下身,对准那张永远定格了的少女面孔,发出嘶哑的哀鸣:

“——我的女儿啊。”

“我要怎么替你啊?”

宁灼双手垂在身侧,静静地看着薛副教授在沉默中的撕心裂肺。

他有点想念自己的父亲。

不多,一点点。

他对着薛副教授,说:“薛老师。你知道吗,你和金·查理曼个头一样高。”

薛副教授扭过脸来,用血红的眼珠定定地望了宁灼一会儿。

随即,他了然地点了点头。

几天后,薛副教授在一次实验中操作失误,面部重度烧伤。

他以此为理由,向学校请了长假。

一个月后,他揭下了面上的纱布,全身上下焕然一新,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很快,向金·查理曼执行死刑、追讨债务的日子到来了。

在宁灼捡回单飞白后,他趁着他做手术,回了一趟九楼,将金·查理曼死前痛苦万分的视频给薛副教授送去了一份,让他一个人独享复仇后的快感。

薛副教授双手扶住膝头,衷心说:“谢谢你。宁先生。”

宁灼不擅长应对别人的感谢,偏过头去,说:“你给了钱。”

薛副教授对他的恩惠心知肚明:“一万块。别说换一张脸,还不够登一个广告。”

宁灼不为所动:“我也在利用你。”

薛副教授微微笑了,觉得宁灼还挺可爱,为了不让别人感谢他,什么话都能说。

他主动改换了话题:“出去后,我会好好应对‘白盾’的。宁先生,你放心。”

宁灼告诉了他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你需要在隔壁再制造一次化学试剂爆炸。在那之前,我会给你注射麻醉剂,让你在无感的前提下保持清醒的意识。等你睡醒一觉,我就把你原来的脸还你。”

宁灼这些年和黑市结下了不浅的交情,从“调律师”那边拿到情报,没有走任何手续,收入了一套相对完整的精密的脸模更换仪器。

薛副教授温驯地听从了他的安排:“好的。不过,能请宁先生拿一面镜子给我吗?”

“我想亲眼看着这张脸……化掉。”

宁灼:“嗯。”

说完,他向后转身,准备把薛副教授带去他早就准备好的实验室。

薛副教授跟了上来,同时再次确认道:“您方便告诉我来找我的那个人是谁吗?他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吗?”

“他?”

宁灼在想,他要如何形容单飞白。

是故人,是敌人,是合作者?

但他需要让薛副教授安心。

于是他给出了一个答案:“他是我的狗。”

第39章 (七)合作

薛副教授:“……啊。”

他不是很懂他们雇佣兵之间是怎么一个称呼的体系。

宁灼带着薛副教授走出门去, 一转身,不出意外地在密室门口撞见了单飞白。

薛副教授则是梅开二度,又被单飞白狠狠吓了一跳。

宁灼早知道他会跟来, 所以门也是虚掩。

他把彷徨无措的薛副教授带入实验室, 为他完成了麻醉剂的注射。

接下来的事情, 就交给薛副教授亲自操作了。

不便插手的宁灼信步走出。

单飞白靠在外侧墙壁上,看见他出门来, 嘴角挂上一点让人看了就火大的笑容。

见了一趟手下,单飞白身上多了点物资。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顺势抽了一口。

宁灼没说话, 只是探手抓住他的头发, 逼他转头四十五度, 去看墙上的禁烟标志。

但看清后, 单飞白的态度相当悠然,还转手烟送了过来:“事情我差不多听懂了,怪恶心的。抽两口, 压一压。”

除非社交场合,宁灼平时很少碰烟。

可是,他在刚才想到了父亲, 舌尖隐隐发着涩,也的确需要一些外力调节。

他垂下眼睫, 看着递到了自己唇边的烟,破了一回例。

可直到把过滤嘴含在嘴里,感受到上面浅浅的濡热, 宁灼才反应过来, 这支烟是单飞白抽过的。

他用牙齿咬住烟嘴,思考了一番, 决定不矫情。

单飞白的烟不呛人,薄荷味里掺了一点点苹果的清新气息,吸入肺里沁凉顺滑,显然是经过特殊改良过的。

而且他刚才也吸过,宁灼也不必担心他在烟里动什么手脚。

两个昔日的敌人、现在的主宠,肩并肩靠在一起,吸着同一支烟。

就像宁灼猜到单飞白会来,单飞白也猜到宁灼会在这里,自发地尾随来了。

他把宁灼和薛副教授的谈话听完了大半,心里已经有了数。

他直白地评价道:“宁哥太心软了。”

宁灼在袅袅的烟雾间看他:“换你选呢?你会杀了他?”

宁灼知道,在所谓“理性”的判断里,大仇得报的薛副教授。死了最好。

从正义的角度来说,杀了人的人也是杀人犯,理应接受制裁,坦然赴死。

从功利的角度来说,拥有提取氯化钾能力、又因为多年寻找女儿而沉默孤僻的薛副教授只要默默死在银槌的某个角落,“白盾”就极有可能以他为凶手而结案,绝不会祸及“海娜”。

甚至从人道的角度来说,与其让这位文弱的副教授未来一直生活在“我杀了人”的心理阴影里,连续不断地遭受折磨,不如死了干净。

就连薛副教授自己都一度以为,他不可能活着走出“海娜”。

但这些角度,统统不是宁灼的角度。

金·查理曼死了,是因为他就该死在这一天,还晚死了很多年。

而且,他并不是因为“杀害薛副教授的女儿”的罪名而死。

那凭什么受害人就要因为“让一个必死的强奸杀人犯拉斯金死得更惨”的罪名而去接受惩处?

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当然,杀人仍然是杀人。

从生物学意义上来说,金·查理曼还勉强算是个人类。

如果薛副教授自己承受不住下毒的愧疚感,回来之后,他寻死的机会明明有很多。

然而他依然是体面斯文,温和有礼,连头发都会整整齐齐地打理好,绝没有一丝要去死的意思。

毕竟他死了,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一个能记住那个小姑娘笑容的人了。

当事人不愿死,宁灼不想杀,所以让他活下去,活得很好,才是宁灼的最优解。

所以,如果单飞白胆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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