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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着短短的一小截距离，他把刚才她问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那你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顾昭？

顾昭又气又急，她想拉开自己和周慕之前的距离，后者却比她更快一步地拽住了她不肯放她走，顾昭被他一拽，身体的记忆率先一步跳了出来，她情绪激烈，像条在沙滩上胡乱挣扎的鱼。

周慕感觉到她的异样，他忽然松开她，算是做出了让步。

顾昭语速很快，像在说给他听又象是在说给自己听，你知不知道宋凛声是什么人？得罪宋家的下场你知道吗？我上一个广告，和我搭档的男主角只是不小心贴了下我的脸，绯闻发出去，那个男演员直接就被封杀了，还有你知道我这两年为什么接不到戏吗？

说到这，顾昭的神情变了，像一股激流撞到了前面挡路的巨石，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她的脸就由悲愤转为了悲凉，外面都说，顾昭是“傻白甜校花”，是“综艺花瓶”，可你们真的以为我只是想赚快钱吗？我踏入这个圈子的第一天起，就告诉自己要吃苦要努力，总有一天我也会站在各大影视剧的颁奖典礼上，成为台上被人颁奖的，名副其实的那颗星。

可我整整两年没接到戏，不过就是宋凛声不让人给我递剧本，他不允许我和男演员搭戏，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一次的剧本是谁递上来的，他金丝雀一样地养了我整整两年，虽没有让我在娱乐圈大红大紫，但也保我综艺资源不缺，让我和我妈吃喝不愁，但我背着他签了剧本合同来拍戏，既然忤逆了他，总也得付出点代价……

顾昭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她相信周慕已经知道她身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了。

周慕很久都没有说话，他竭力压抑住那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一副不太在乎的样子，就在顾昭以为他会对自己这番坦白给予嘲讽鄙夷或是直接无视的回应时，他却淡淡开口问道，所以你当初离开我，真的是因为……他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顾昭愣了片刻后才点头，刚才大怒大悲的情绪已然消散，现在她的脸上，只留下一片麻木的平静。

然后周慕就听到她说，是，就是你说的这样，所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插手我的事。

话已至此，她再也没有其他想要表达的了，她转身要走，迈了两步后又被身后传来的手机铃声给拦住，手机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很象是某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作风。

顾昭想继续走的，但她害怕，她怕周慕接起，又怕他不接这个电话。

正胡乱揣测着，就见前面猛地砸过来一个物件，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手机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顾昭面前，顾昭看着地上这堆破碎的金属肢骸，内里不断翻涌的浪潮终于湮没了。

她知道从此以后，她和她身后的人，就只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作关系了。

三（10）

下雨的清晨，督军府。

林暮已经在客房整理好了行李箱，段白锐察觉到了女儿身上的变化，便下了命令，要赶林暮走，段白锐虽然没有老一辈信奉的门当户对那一套，但也没法接受掌心的珍宝和地上的淤泥搅合在一起。

林暮刚拉开门，一个娇小的身影就跌撞着冲了进来。

段迢是趁丫鬟不注意才从房间里跑出来的，为了赶时间，她还特地抄了近路，眼下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林暮在她眼里看到了外面一整个雨幕。

段迢要去夺他手里的箱子，林暮往后避了避，段迢看上去有些失望，你真的要走？

林暮只触了那双眼一下，宽慰的话便一句都没说不出来了，他目光透过她，看向了外面淋漓不停的雨，春雨细密而急促，空气中飘着一种泥土特有的腥味。

段迢心里急，见他不说话，便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箱子，她把那只箱子扔到床上，又把自己和林暮都关进了屋里。

屋子里静悄悄的，却仍然让人感到一种潮湿粘稠的感觉，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屋子的角落里兀自蓬勃起来了，一种嗅不到但依然能感受得到的腥味。

段迢看着床上躺着的那只箱子，索性就坐在了林暮的床沿，她双臂环抱住湿透了的自己，啰嗦着唇，林暮，我冷……

林暮却在她被雨打湿的嗓音里，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亢奋来，他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想离这危险远一些，可他一开口，却也是一副同样沙哑的嗓音。

你风寒刚好，不该淋雨的。

可我再不来，你就离开了。

阿迢……不，段小姐，你应该听督军的话，不要任性，我本来就只是被督军请来护你安全的，现在他为你找好了新的人，我也该走了。

什么新的人？我不要！我只要你，林暮，我只准你留在我的身边，护我安全！

段迢说着，人已经离开床沿走到了林暮的面前，她姣好的身姿只在林暮眼里晃动了几秒，就严丝合缝地贴在了林暮身上，等林暮从一种炙热而慌张的怔忪中反应过来时，段迢已经踮起脚尖，凑近了他的脸……

顾昭拍完这幕戏，整个人都已经疲惫不堪，她头发湿漉漉地散在肩头，这让她的头更加痛了，而后背的伤一沾上水，就让她忍不住抽搐了下，她以为她会拍不了这场戏，但没想到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却出人意料的好。

也许是后背的伤为她的楚楚可怜增添了真实感，也许是和周慕的“决裂”激发了她的胜负欲，总之这幕戏连一次“NG”都没有就顺利通过了。

顾昭拍完戏就躲进了休息室里，她猛灌了好几口热水，又吞了几颗消炎和止痛的药，等她休息完出来后，周慕正好从外面走进来，两人的目光都来不及撞上，就及时止损般地挪开了去。

顾昭苍白着一张病态的脸，目不斜视地和他擦肩而过。

四（1）

后背的红印在一周内逐渐消退，顾昭背对着镜子，反手抚摸着自己的背部肌肤，指尖下的肌肤依然柔嫩光滑，象是从来都没有遭受过那些伤害一样。

宋凛声除了会在她脸上扇巴掌外，其实很少会在她身上留下什么永久性的疤痕，他那些奇怪又变态的小工具也只是在当时让顾昭痛苦些，但那些伤害的时效通常都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尽管她不知道下一次的伤害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顾凤霞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顾昭刚好涂完一支祛疤凝胶，虽说红印的痕迹已经很浅，但女明星的背，怎么能容得下任何一点瑕疵呢？

顾凤霞在电话里也没说是什么事，只是让顾昭现在回家一趟，顾昭看了眼时间，想推到明天，但顾凤霞的态度很坚决，一定让她立马回家来。

没等顾昭再说什么，顾凤霞就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顾昭怕她今晚不回去，没准明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