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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之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齐刷刷地对他行了足足有五六秒的注目礼——杨岚越是“自谦”得夸张,大家越觉得“岚姐谦虚的话不能信,这小周必然不简单”。
这一瞬间,周凯莫名体验了一把“大姐的男人”的荣耀。
直到这个时候周凯都没太注意到葛明熠,因为周凯遇到的捞女堪比过江之鲫,段位更高的多如牛毛。葛明熠虽然一身奢侈品logo,但打眼一看就是连卡佛之类的地方就能买到的路边货,配一个极不搭调的中年寡妇风包包还要刻意摆在显眼的位置,令周凯摸了摸鼻梁才忍住没逗她几句——几千块的衣服和几百块的衣服在周凯眼里就是一个“几块和几毛”的差别,反正都不贵,所以杨岚这样风格统一又极简自然的清爽搭配反而更“护眼”。
可葛明熠这个时候心里却打着如意算盘,琢磨着怎么把杨岚的男朋友勾引过来玩玩再甩掉。
于是葛明熠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再回来的时候就坐到了周凯边儿上。
夏娴低头轻啜了一小口茶来压制自己此刻大笑的冲动,甚至从餐厅免费提供的茶水中品出了一股微妙的幽香。
杨岚则彻底无语了,心道好好的同学聚会我不想坏了气氛给你铺个台阶,你还不准备下?
其实这不怪葛明熠,因为搞男人是她人生中多巴胺的来源之一,堪比精神鸦片——这种多巴胺当然不是源自“爱情”,而是一种类似于“女人都好傻,男人都好蠢”式的凌驾于芸芸众生的庞大幻觉。
葛明熠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你追不到的男人,是舔不到我的舔狗”。很多时候她都不理解其他女人的“心动门槛儿”能有多低,以至于方方面面远远不如她的男人她们也要上赶着认定为“理想型”。她曾经在学校里拒绝过某个死缠烂打想追求她的痴情普男,人长得倒是很帅,O市本地人且有几套房,这几套房给了他无穷无尽的自信,令他误以为一只Cartier镶钻钉子手镯就能入葛明熠的眼,结果葛明熠不仅原封不动退了回去,还在朋友圈发了一个岁月静好的精修自拍,露出脖子上一串经典的Vintage ? Alhambra白K金四叶草——配字“Lucky ? love ? and ? brave ? forever”。该普男“O市土著,本地几套房”的魔法被彻底击败后恼羞成怒,当天就病急乱投医跟自己的追求者确定了男女关系,在朋友圈写小作文晒女友对自己几年如一日忠贞的爱情,最后来一句“这样才是好女孩”故意膈应葛明熠。葛明熠看了只觉二人都寒碜又好笑,隔三差五关注一下二人的感情生活,作为闲暇时的乐子之一。过了一阵子,葛明熠发现自己的表妹陈露和那女生同在A大,但陈露对此十分不屑,说那女生读的是A大中法学院,国内读几年然后拿法国的硕士学位,分数线比本部低,就是“分数不够,学费来凑”的买学位典型,还给葛明熠截图该女最近的朋友圈——她和普男在O大的东大门合影拍照秀恩爱,还配字“终于到T先生的母校啦,反正我考不上,嘻嘻”。葛明熠自此失去了“追更”二人恋爱动向的欲望,因为她很难不为这种湘原琴子式的爱情而感到尴尬——你要是能考上,还会跪舔他这种普男?
当然,周凯这个时候在葛明熠的分档里也算普男——长得不错,能考M大,这两点在择偶市场算是起手拿了一副同花顺,那必然有家境贫寒之类的缺陷,才只能追杨岚这种小镇出身的女友,几斤几两摆在台面儿上。
服务员就在此时开始陆陆续续上菜,杨岚先端了杯红酒起身笑道:“大家知道我不是个文绉绉的人,但我这会儿不知怎么就想起艾略特有一句很哀伤的诗:我们就这样,生活在此地并不断离别。我不知道我们这群人还能像这样聚在一起几次,什么时候又会各奔东西,但我就是相信,任他天大地大,我们的友谊万古长青!”
“岚姐说得好!”
杨岚在热烈的掌声中把红酒喝干,感觉自己特会整活。
“虽然但是,那句诗是里尔克的……杜伊诺哀歌。”夏娴干了杯中的红酒后才慢悠悠地凑在杨岚耳边说。
杨岚保持微笑,缓缓捂住了夏娴的嘴。
周凯离杨岚近,一字一句听得清楚,一整个儿笑得跟大尾巴狼似的,心想杨岚你也有“没文化”的时候。他心情舒畅,再加上之前几顿饭都没怎么吃饱,愈发食指大动,结果刚夹了一块牛肉,就听身边的葛明熠闷闷不乐地小声嘀咕了句:
“味蕾习惯了O市的法餐,我反正是吃不下这种粗制滥造的牛肉了。”
112(11800珠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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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娴听了葛明熠在周凯面前的开场白,实在没忍住,放下筷子,打开手机笔记软件,决定把周凯这段儿糗事记录下来,回家后添油加醋写进小说里。
夏娴自从躲过热搜风波之后人气一直居高不下,讨论褒贬参半,很多人把她写来“恰饭”的言情小说当成她的“代表作”,头头是道地评论一句“L大中文系出身也不过如此”“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看得出作者野心不小,但笔力撑不住,再练几年吧”“作者年纪还是太小,缺乏社会阅历”等等。夏娴刚开始看这些的时候脑子里都会回荡杨岚那句口头禅“你jb谁啊”,后来夏娴的这种不屑逐渐演变为某种怜悯——人都对“认可”有着强烈的渴望,而对于这些人而言,“自我认可”很多时候是通过抱团击溃内心中某个“成功者”形象而夜郎自大式地轻易达到对于“自己不算失败”的认可,这也是为何普罗大众热衷于“造神”又同时对于“拉下神坛”乐此不疲的原因之一。夏娴有个研究生师姐就深谙此道,虽然写的都是不太讨喜的古言大虐文,但她有一句传播甚广的至理名言——“不同的书有不同的受众,我相信我的读者都是聪明人,不会沉迷于那些专门为女性制造的粉红幻想,直面现实的残酷斗争”。这么一来就形成了一种“皇帝新装”效应,一面恭维了自己的粉丝,强化了粉丝的“自我认可”,一面堵了黑子的嘴,毕竟你如果说自己不爽那肯定是沉迷粉红幻想的蠢货了,这就是对“自我认可”的一种摧毁。可当夏娴浏览书中内容,会发现写的也无非是周旋于男人之间各式自作聪明的小伎俩,意淫把男人都当垫脚石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种“乱世妖姬”式的臆想症和傻甜白粉红泡泡本质上没两样,冰毒换海洛因罢了。
而现实往往带一点荒诞不经的捉弄,自作聪明的女性哪怕像葛明熠一样曾经百战不殆,“大刀”耍多了也可能直接耍到关公跟前。
夏娴感觉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