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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钧看向他,道:“这样便可免除晚上的火烛之费,节省国库开支。”

“先生体恤爱民,处处替朕谋划,朕感激不已,那么就依先生说的,将时间换到早上。”皇帝冲他笑笑,随即吩咐下人将晚上的火烛都撤去。

秦鹤洲站在一旁,顿时心下了然。

那日他在陆府见过谢钧,无论是谢钧身边的家眷还是下人,个个都打扮极得尽奢华,最夸张的便是他的儿子谢若宣,身上佩戴的珠宝款式秦鹤洲甚至不曾见过。

而他送与陆鸿朗的那些珠玉古玩、书画名迹,不知都是哪里的地方官供奉上来的,光是他送的那些礼就够举办好几场光禄寺宴席的了。

谢钧名为首辅,实则掌控着内阁的一切,而如今内阁势大,谢钧甚至有权利直接安排朝臣的升迁,所以近年来有人不断上奏说谢钧调用官员全凭个人喜好。

但现下,秦鹤洲倒是觉得他应该私底下收了下边的地方官不少行贿,以私谋公,把持朝政,而明面上却端着个秉公廉洁的样子,满口节俭,用礼义廉耻来约束皇帝。

而皇帝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面上越是恭敬,背地越是暗潮涌动。

将自己这个寒门点为状元就是很好的证据。

“张爱卿,近日来这些新科进士在翰林院中表现如何?”皇帝不知何时转移了话题,微笑着看向张和璧。

张和璧自然是将他们都夸了一番,尤其是今日在场的秦鹤洲。

皇帝听了当即露出十分欣慰的神色,目光变得幽深,捻着胡须思忖道:“秦卿表现优异,甚得朕心,既然如此,不如赐他一个官职,让他历练历练。依我看......”

说这话时,他明明是正对着秦鹤洲的,可余光却一直落在谢钧身上,目光看起来颇有些意味深长。

秦鹤洲躬身站在那等着皇帝的后文,

“这詹事府少詹事一职如何?”

皇帝此言一出犹如一块巨石砸入湖面,泛起阵阵波澜。

谢钧手脚都蓦地闪动了一下,眼底掠过惊讶之色,眉头也皱了起来。

秦鹤洲淡淡地收回看向谢钧的余光,短短一瞬内,已在心中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捋了一遍。

詹事府是辅佐太子的机构,而这少詹事官品又高,在那谢钧眼里,皇帝是将他安插在了未来的太子身边,也就是未来的天子辅臣,给他一个寒门安排这么个官职,这无异于是想要削弱他内阁未来的势力。

谢钧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的。

秦鹤洲又打量了下那皇帝的神色,皇帝端坐御前,还是那副意味深长的面容,他又怎么可能不知这其中利益要害。

思及此处,秦鹤洲正了正神色,一字一句地道:“微臣多谢陛下赏识,只是微臣资历尚浅,而詹事府少詹事又是要职,微臣恐怕难以担此大任。”

说到这里,他又转向谢钧,嘴角挂着笑意,“不知谢大人是怎么想的?”

“臣认同少游的看法。”谢钧向前迈了一步,神色严肃,顺着秦鹤洲的话说道:“少游确实资历出众且才思敏捷,然詹事府少詹事乃太子辅臣,滋事体大,陛下不如先给他安排别的职务,让他历练一番,日后必能委以重任。”

皇帝点了点头,又道:“先生说的是,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让秦卿入都察院,任佥都御史一职,下场历练一番,为朕纠劾百官,辑督各道,明目风纪。”

像是早已预谋好的一般,

这回秦鹤洲没有再推拒,而是立即跪下做了个叩首礼,扬声道:“微臣,谢主隆恩,必当恪忠职守,为陛下分忧,万死不辞。”

两人这一唱一和配合的极快,谢钧还未来得及出声,秦鹤洲便已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他,笑着道:“谢大人刚才所言极是,少游此番去都察院任职,必以谢大人为标榜,严纪明律,不辜负陛下厚望。”

看着两人的表现,谢钧这才反应过来,心中仿佛吃了个瘪,谁曾想这两人搁着他的面在那演戏,皇帝拿詹事府作幌子,而真实目的却是将秦鹤洲安插进都察院。

那都察院自然是负责监察、弹劾百官的地方。

与刑部、大理寺合称三司法。

谢钧看不起秦鹤洲寒门的身份,自然反对皇帝将他摆在高位。

只不过那都察院说来微妙,明面上文武百官应该对其忌惮有加,可实际上如今内阁势大,弹劾重要官员的决策无不得经过他谢钧之手,就算现在皇帝给秦鹤洲佥都御史一职,他又能翻起什么水花呢?

思及此处,谢钧虽然脸色沉郁,却也不再多言。

皇帝看他不再出言反对,微微抿了抿嘴角,又道:“朕没记错的话,今日下午国子监还要举办祭酒大典,朕这里暂且无事了,众卿可以退下了。”

众人闻言,秉了声“微臣告退”便鱼贯离开了。

·

皇帝先前说的仪式名为“释褐簪花”,在这典礼上状元会率一众新科进士到国子监,换上朝服,向祭酒和司业行跪拜之礼,用以章明尊师重道之风,并且这两日还会在国子监一众监生面前举办大射礼以及诗会等活动。

而此时,国子监正在举办大射礼。

一众礼官清出了国子监中央的庭院作为射殿,庭院中摆着十几张桌子,分别在东西两侧,两旁还摆放着乐器,因这大射礼场面壮观,仪式庄重,每场射毕都会有奏乐庆祝。

若是一箭穿透靶心,称为“红矢”,旁边的礼官会鸣乐奏笛。

若是连发三箭,且全部射中靶心,则称为“三连珠”,在场的所有人都会为其喝彩,礼官也会奏大乐,行大礼。

庭院的白墙前放着箭靶,距箭靶九十九步远的位置处划有一道红线,射箭者需站在红线后面的位置。

而一旁的偏殿中则摆放着许多供参与选手练习的草靶与射具。

作为新科状元,秦鹤洲站在人群的最中间,他身着一袭白衣,黑色长发束起,颊旁的几缕碎发随风飘动,袖口利落地挽着,身后是红砖绿瓦,杨柳纷飞。

按照顺序他也是最后一个上的,而此时,已有人站在那红线前,搭弓挽箭,跃跃欲试。

因这翰林院见习的缘故,薛绍仪可以明显感知到秦鹤洲这两日与陆凌川的关系似乎近了不少。

就比如,今日他站在这状元与探花身边时,气氛就没那么尬了。

“少游平时怎么练的骑射?”薛绍仪是个自来熟,既然秦鹤洲现在算是陆凌川的朋友,那自然也是他的朋友,他便随口找了个话题。

这射箭是六艺之一,也是他们这是世族子弟平日里必修的技艺,故他并没多想,就脱口而出了。

然而,下一秒,

秦鹤洲:“我没有练过。”

他这话说得其实没错,来了这个世界以后他确实连箭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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