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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法,竟能受越帝如此青睐!
其实,此间缘由,阿萝也不明白。
她只是以为,越帝是个好人,因着魏玘喜欢她,便也善待她、馈赠她。毕竟,当初的魏玘也待她很好,赠过她不少礼物。
而且,最初,阿萝本不打算同郑昭仪针锋相对。
她按捺不喜,想对魏玘的生母客气些、温和些。正因此,哪怕明知玉牌在手、不必行礼,她仍依礼行事,应答也平柔而谦卑。
只可惜,郑昭仪偏要挑起事端,非但故意罚她不起,还对她恶语相向。
对于郑昭仪的目的,阿萝并不清楚。可她再是天真,也多少察觉,自己挡了郑昭仪的路。
她自觉问心无愧——若说越帝是天下最尊贵的人,连越帝都免除她礼节、准许她与魏玘相爱,她又何必在乎郑昭仪的看法?
此时此刻,二人目光交汇,氛围剑拔弩张。
郑昭仪冷眸一转,很快恢复镇定,想阿萝再为受宠,当下也不过是普通庶民。她贵为昭仪,更是魏玘的生母,比阿萝尊贵许多。
她敛袖,将猫儿递予宫婢,徐徐走下主位,来到阿萝面前。
二人相隔咫尺,妇人高挑、雍容,而少女纤细、娇小。只自艳抹的浓妆来看,显是郑昭仪气焰嚣张、咄咄逼人。
郑昭仪莞尔一笑:“你的本事倒是不小。”
她踱步,徘徊阿萝周身,语调微沉,道:“既然陛下对你如此看重,我自不能令陛下失望,定要对你……”
“好好管教!”
几是话音落下的一刹,妇人手臂高举,掌风呼啸而来。
“啪!”声音尤其清脆。
郑昭仪的手腕被阿萝紧紧握住。
这名志得意满、刻薄跋扈的妇人,或许永远也不会知晓,面前的少女自幼独居,常烧火劈柴、耕田劳作,也曾手擒虫蚁、医治猛兽。
更不必提,在肃王府里的许多个日子,她还跟随川连,专心习武。
阿萝力量不大,功夫也只有皮毛。但对付久居深宫、养尊处优的郑昭仪,已远远足够了。
她直视着错愕的妇人,如水的杏眼凝结成冰。
“您是想打我吗?”
在方才那交锋的刹那,她极自然地想起周文成的话,以至于郑氏所为在脑内挥之不散。
于是,指间的力道一点一滴地加重了——
“您为何要这样对我?”
“只因我不顺您心意、不领下冤罚、不受您羞辱?”
“您以前……也这样对子玉吗?”
郑昭仪呆滞着,忽觉手腕一痛,立时哀叫一声、回过神来。
她慌不择路,撕毁宫妃体面:“呀!你、你这贱人,竟敢对我动手!你松开!你松、你疯了!来人!还愣著作什么!”
经此一唤,周遭宫人如梦初醒,却顾忌越帝恩宠,只面面相觑、不敢动身。
郑昭仪顾不得旁人,挣扎越发激烈。
终于,两名胆大的宫人闻声而来,一左一右,便要欺上阿萝两侧、将她拉开。
宫人越来越近。阿萝依然没有松手。
眼看宫人就要抓住阿萝,一道人声忽自殿外射来——
“且慢!”
阿萝眸光一颤,听出是谁,当即松了手。
只刹那间,殿内宫人止住动作,纷纷跪伏在地,模样恭敬十足。
“参见肃王殿下!”
魏玘迎受跪拜,走过宫人,很快来到二人身侧。他眉峰岿然,神色冷沉,薄唇紧抿成线,凤眸如常漆幽,令人难辨喜怒。
甫一见他,郑昭仪如获救星:“二郎!”
魏玘颔首应道:“母亲。”
阿萝咬着唇,立在一旁,悄悄觑着魏玘,一时心生局促。
她还记得,谈及郑昭仪时,魏玘颇为乐观,道是郑昭仪定会喜欢她。如今的局面与他预期不符,她不想让他失望,也不愿惹他不快。
魏玘觉察她视线,转眸望她,神情全无波澜。
他只道:“去殿外等我。”
阿萝自觉心虚,也不敢多问,只点头,便依言,向殿外走去。
许是被魏玘添了底气,郑昭仪大袖一拂,不依不饶:“放肆!你当我含芝殿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来人!给我拦住她!”
话音抛落,直至阿萝身影消失,一众宫人始终没有行动。
——谁也不敢擅动。
郑昭仪并未发觉,青年颀立她身后,只在少女旋身的一瞬,眸底已寒芒浸染,如刀锋两扇,刮得人脊骨冷痛、膝关打战。
她气急,又对先前的疼痛心有余悸,不敢径自去追阿萝,只得任人离开。
“一帮饭桶!”
“我要你们作什么用的?”
满腔怒火无处宣泄,最终烧向了魏玘。
“二郎,你都瞧见了!”
魏玘垂首,藏起目光:“是。我恰在殿外,确实都瞧见了。”
郑昭仪颤着身子,精致的五官纠结一处:“你瞧见了,也不插手管管?好啊,你有了出息,放任那贱婢侮辱你阿母?”
魏玘眉峰微动,并不接话。
他上前,长臂一挽,搀住郑昭仪,温声道:“母亲息怒。气坏了身子,叫我如何是好?”
这般软和话,比起阿萝的驳斥,自然更为中听。
郑昭仪神容一凛,扶正发间的珠钗,恢复些许倨傲:“二郎,你若当真懂事,应将这贱人速速撵开。如若不然……”
她一顿,终于拾回从前风采,放低声音,道:“阿母真不知郑氏长辈会如何看你。”
——话里话外,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魏玘勾唇,弧度上扬,凤眸也微弯,笑意稳沉而妥帖。
他未置可否,另起话题:“我知晓母亲爱书画、花鸟,特于此番入宫前,为母亲备上礼物。”
说着,他自怀里取出一簿小册,交予郑昭仪手中:“此乃《百草古笺谱》,由淮浦名家王氏所作。请阿母过目。”
郑昭仪接了册子,这才露出笑意,想他魏玘到底是知事的。
这就对了。她的孩子必须如此,理当对她言听计从,因她与她背后的郑氏才是他的依靠。
她端起威仪,遂不作声,一壁翘着朱唇,一壁翻动小册、移目浏览。
“哗……”先是扉页。
郑昭仪一怔,不信似地,飞快向后翻动几页。
“哗、哗……”
笺纸纷飞如云,页页滚过,动作越来越急,内容水落石出。
这哪里是《百草古笺谱》?分明是一本郑氏行述!
近五年来,上至为官者不仁不义、贪赃枉法,下至子无官者横行霸道、仗势欺人……凡有郑氏族人与律法相违,无论大小、处置,悉数在列。
甚至,连她特意交代、百般暗示的博稽从舅,也大大方方、名列其中。
郑昭仪脸色煞白,手腕颤抖不止。